目前分類:光陰隧道회전청춘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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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陰隧道.jpg 
   


        一九九五年新的一年,第一天下午韋隆凱和楊博勳他們,相約在學校門口碰頭。他們搭了公車往高雄的鬧區去,在中山路和五福路下了公車,進去逛了大統百貨,在樓上的美食廣場吃了午餐。出了大統百貨公司,過馬路往對面的『新崛江』商圈逛街,一路上新崛江商圈的小販擺攤賣著五花八門的巷弄裡店面賣著不同商品的店舖。韋隆凱和楊博勳他們東南西北的逛著新崛江,天南地北聊著探討商圈的新奇商品,楊博勳在一家名叫『佩奇』的銀飾品店裡,他專注的欣賞那些銀飾項鍊和戒指,他看中一條項鍊是歐式造型的太陽,在鏡子前試戴這條太陽造型的項鍊,轉身問:

      『你們覺得這條鍊子如何?還不賴吧!』

      『是不錯啦!但是好像有點怪怪的……』徐文峰看著楊柏勳脖子上試戴著那條鍊子,很認真的在幫忙楊柏勳研究。

      『真的嗎?哪裡怪?』楊柏勳問:『這條真的不好看嗎?』

        韋隆凱托著下巴,看著那條鍊子和楊博勳本人,那條太陽項鍊是有性格的,但不太適合楊博勳本人,韋隆凱認為以楊博勳的個性和他的瀟灑風格,那條太陽項鍊的造型,可能對楊博勳來說,太柔和不符合楊博勳的作風。韋隆凱在展示架看到有個造型是歐美國家的巫術星星的造型,星星的造型外面繞一個圓圈圈的圓周,和那條太陽相項鍊比較起來,他覺得星星的項鍊造型比較適合楊博勳。然後他主動的把那條星星造型項鍊,遞到楊博勳面前,說:

      『你試戴這條星星的項鍊看看。』

       楊博勳拔下了太陽造型項鍊,接過了韋隆凱手上的星星項鍊,戴上脖子後,在鏡子前面照了照他脖子上的星星項鍊,林裕仁和徐文峰都異口同聲說:

      『欸!這條不錯喔!大頭這個好!』

        楊博勳聽到徐文峰和林裕仁對他脖子上戴的項鍊讚許,也滿意看著他脖子上的星星項鍊,開心的說:

       『還是阿凱眼光好,那我選了這一條項鍊!』

 韋隆凱聳聳肩望著楊博勳,徐文峰和林裕仁在一旁也讚許楊博勳脖子上戴的項鍊,楊博勳在鏡子前面看他脖子上的項鍊,二話不說,不打算拿下來,走到老板面前詢問價錢,他很乾脆的從皮夾裡掏出五百元讓老板找零錢,『佩奇』的老板看楊博勳很喜歡這條項鍊,就送他一條自己編織的幸運帶,贈給楊博勳,楊博勳這下子樂歪了,他說:

『哇!我運氣真好,一定是這條項鍊帶給我好運!』

 林裕仁在一旁羨慕的說:

『大頭,你借我戴三十分鐘,我需要好運加持!』

『欸!我這個項鍊已經認主人了哦!把它換人戴的話,就法力失功了!』楊博勳說。

 韋隆凱笑著走到店門口。

『啊呀!韋隆凱你看看!我們這樣稱讚他,他後來拒絕借我戴,真是白交了這個兄弟!』林裕仁喊。

『嘿呀!我本來也想借戴大頭的項鍊,結果林裕仁被打槍了,我都不敢開口了!』文峰說。

『喂喂,這邊的項鍊那麼多,偏偏要我這一條?你們也可以叫阿凱幫你們選啊!』楊博勳說,指著陳列架整排的項鍊,然後走到韋隆凱旁邊,拍了拍韋隆凱的肩。

 他們走出『佩奇』的店,一伙人走在街道上,楊博勳直說他今天是最幸運的人,一群人相約去打保齡球,好兄弟幫忙挑選項鍊讓楊博勳相當喜歡,加上賣項鍊的老板贈送他一條幸運帶,會帶來福氣的幸運,楊博勳開心的要韋隆凱幫他將幸運帶綁在右手的手腕上。

『真好!有人真夠幸運!』徐文峰在一旁見了,用一臉無奈的表情,嚷著說:『要不是有人先前說原來的項鍊不好看,不然怎麼會有後面的好康的事,也不想誰是福星貴人呀?』

 韋隆凱和楊博勳聽了,徐文峰說出這樣的語氣,讓他們相當大感意外。

 林裕仁聽了,抓耳撓腮的驚慌失措,只好把徐文峰拉到一旁,低聲的說:

『你瘋了!你向天借膽啊!小心大頭把你榨成蜂蜜……』

 韋隆凱和楊博勳聽到他們的對話,都笑了起來,楊博勳走到徐文峰身旁舉起右手攬住了徐文峰的脖子,笑著說:

『嘿!你在吃醋啊!好好,別悶著啦!大不了我請你吃個東西補償你這位貴人。』

『貴人?我才不敢當呢!我寧可當個窮人較自在。』徐文峰沒好氣的說。

 楊博勳在安慰徐文峰的同時,韋隆凱和林裕仁在路邊的泡沫紅茶攤買了飲料,遞了大杯的珍珠奶茶給徐文峰,韋隆凱笑著說:

『那我們買了大杯的波霸奶茶給你消消火,降降火氣,禞賞你這位貴人中的窮福星。』

 韋隆凱將手中大杯的波霸奶茶遞給徐文峰,徐文峰若有所思的望著韋隆凱手中的波霸奶茶,縮頭望著大家,發出囁嚅的聲音,說︰

『我……我真的……真的可以喝?』

『嗯,可以啊!你是怕我們會在波霸奶茶裡給你下瀉藥嗎?』韋隆凱疑狐的望著徐文峰。

『不是啦!我是怕會被大頭榨成蜂蜜啊……』徐文峰傻氣的說。

 三人聽了,都笑了起來,他們看徐文峰真是傻氣的少根筋,楊博勳攬著徐文峰的脖子,邪笑的對他說:

『你放心,我不會把你榨成蜂蜜的,我會把你留下很難忘的甜蜜回憶的,達令!』

 楊博勳這話才說完,在街道上不顧眾人睽目的眼光,完全不防備胡鬧的朝往徐文峰的臉頰,大力的親了幾下。

 徐文峰被楊博勳這個舉動嚇到,他用手摀住了他被親的面頰,懊惱的哭喊:

『啊……你怎麼把我的第一次給奪走啦!我以後怎麼見人啦!』

『欸!親臉頰而已,有那麼誇張嗎?」楊博勳詫異的對徐文峰說。

       韋隆凱和林裕仁也嚇了一跳,楊博勳這個人的『風馳電掩』,一陣來又一陣去的,完全無法料想到下一分鐘發生的可能。面對他們倆個的一打一鬧,像極了舞台上的相聲,韋隆凱和林裕仁兩人都捧著肚子在一旁大笑。

      『對啊!又不是親嘴巴,你幹嘛那麼害羞!』韋隆凱把在他手中握了老半天的那杯冰的要命波霸奶茶遞給徐文峰。

      『沒錯,親臉頰沒有什麼,我小時候我媽還親我臉,哄我睡覺咧!你太小題大作了啦!』林裕仁說。

      『可是……可是……』徐文峰愁眉苦臉,他又轉向楊博勳,接著說︰『嗚……我的清白被你給污辱了啦!』

         楊博勳愣愣的望著徐文峰這樣的苦惱,他摸著額頭搖搖頭,又繼續對徐文峰說:

       『你如果要我負責的話,我現在就來給你一個舌吻。』

         徐文峰一聽,嚇的急忙掉頭跑到林裕仁後面,安靜的吸著吸管喝他手上的波霸奶茶,深怕他的初吻嘴唇會被楊博勳給毀了。

        韋隆凱在一旁看他們這樣打鬧,笑笑說:

       『好了!我們現在不是要去打保齡球?現在都快三點了!』

         大家停止了打鬧,楊博勳看了他右手腕的手錶,也嚷嚷著:

       『我們走吧!到壽山保齡球館。』

        他們離開了新崛江,徒步在新田路轉往中山路方向走,直至他們過了馬路,走至中山路和四維路交叉口三角窗,來到『壽山保齡球館』。他們一進去櫃檯,在櫃檯繳了鐘點費,然後在櫃檯旁有一臺是量腳尺碼大小的平台,依自己的腳大小向櫃檯小姐領了保齡球專用的球鞋。他們拎著保齡球專用的球鞋走到我們專屬的球道位子,然後坐在位子上,脫掉了球鞋,換上了保齡球球鞋,在後方取了以自己可承受磅重的保齡球,韋隆凱取了紅色的10號球,楊博勳取了藍色的球,徐文峰取了黃色的球,林裕仁則拿了綠色的球。楊博勳跟徐文峰一組,韋隆凱和林裕仁一組,分組在專屬的球道上準備開戰,來分高下。

       韋隆凱和楊博勳分別在兩道球道上開始準備比賽,楊博勳很得意的對韋隆凱故作挑戰的眼神,嚷嚷:

      『兄弟,在戰場上,我就不留情面了,好好的看招吧!』

       韋隆凱轉頭對楊博勳傲氣的說:

      『比賽都還沒有始出一個結果,誰輸誰贏都還不知道呢?不要太早下定論哦……』

       接著,他們兩個都開始專注在自己的球道上,韋隆凱步出他的右腳,再接著步出左腳,將姆指置於保齡球正上方,中指和無名指置於球的正後方,手掌心對正球瓶區,等到他將方式正確的擺盪,開始將手裡的球,配合腳步以正常的步走,將球推出,自然的將球下降,接著後擺然後出球。

       他看著滾出的球以直線的方式進行在球道上,待滾至近球瓶區,一瞬間的衝進球瓶區,而球瓶區的瓶子都全倒了,韋隆凱驚喜的跳起身子歡呼。

       在他身後的林裕仁拍手叫好的歡呼,嚷嚷:

      『呼呼!阿凱好耶!讚哦讚哦!!』

       楊博勳見到這一幕,韋隆凱把球瓶區的球打了全壘打的全倒,他也鼓起振氣的專注,步出右角再來是左腳,然後很專注的確定了方向,他的身體開始擺盪,結果楊博勳一個不留神,身體失去了平衡,偏離球道,結果他的球瓶區一瓶都沒進。

       徐文峰看著楊博勳一瓶都沒進的球瓶區,他失望的說:

      『啊呀!一瓶都沒倒?大頭你怎麼那麼遜咖啊?』

       楊博勳被徐文峰潑了冷水,他面不改色的說:

      『欸!話可不能這麼說,我這個叫做「先禮後兵」,你這個道理都不懂?』

      『真的是這樣嗎?』徐文峰的臉上帶著疑惑的神情。

       韋隆凱笑著說:

      『大頭你千萬別讓我,我保齡球真的是亂投的,哪知道這麼剛好瞎矇打到!』

      『韋隆凱,你運氣不錯!才打第一回合就先贏了阿勳!』林裕仁說。

      『保齡球真的不是我的擅長!』韋隆凱說:『比起保齡球,排球比較適合我!而且,這保齡球的重量可不輕啊!』

      『這一場我先禮讓你,接下來我看他們兩個的一比高下再說!』楊博勳說。

      『換我們啦!』徐文峰回答:『天皇,你要先打還是我先打?』

      『小蜜蜂你先打好了!』林裕仁說:『我也先禮後兵,以表我的示意!』

        楊博勳聽了,他兩手一攤,苦笑的說:

       『欸!林裕仁你別學我哦!不然我可要收版權費了!』

       『版權費?』

       『你看你還學我講「先禮後兵」,這樣不是學我?不然是什麼?』

         林裕仁托著下巴,很認真的說:

       『可是,我也是很認真的在禮讓小蜜蜂先打!』

       『那就讓小蜜蜂先打吧!裕仁天皇都下旨了,我們總不能違抗天皇的聖旨吧?』韋隆凱微笑的說。

    楊博勳聽了,驟然間,他單腳跪姿的說:

  『臣接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愛卿平身!』林裕仁也配合的笑著回答。 

  『啊?這是在演哪一齣戲啊?』徐文峰愣愣的說。

         林裕仁拿起了保齡球,走到球道上,,他專注前方的球道上,開始擺盪的拋出保齡球在球道上,球進了球瓶區,只剩下三瓶球,林裕仁看到自己的成績,他說:

      『啊呀!我差一點就要全倒了!不過下一場我應該會全倒!』

      『天皇,你也投的不錯哦!』韋隆凱讚許的說。『等一下我們小蜜蜂的表現了!』

        徐文峰驚奇的看著林裕仁投出的保齡球只剩三瓶,他開始感到有壓力起來。首先是韋隆凱投出的保齡球全倒,林裕仁則是投出只剩三瓶球,而楊博勳卻一瓶球都沒倒。現在楊博勳可是要靠他,他是關鍵的,能不能把球瓶區的球全倒,就要看徐文峰的表現了。

       徐文峰站在球道上,他不免開始緊張了起來,楊博勳在他後面為他刺激士氣:

     『小蜜蜂,我的生死就掌在你手裡了!你要為我們爭一口氣啊!』

     『你這樣喊讓我壓力很大!』徐文峰正要出球,他停下了腳步,回頭向楊博勳說。

     『 欸!我是振奮我們的士氣耶!』楊博勳握緊拳頭,亢奮的說。

     『謝謝哦!』徐文峰說,他轉回頭看著球道。

      好半天,大家都在等著徐文峰出球,而徐文峰卻站在原地,僵硬的身子讓他無法發球。

     『你什麼不出球啊?』楊博勳催促著說。

     『小蜜蜂,你怎麼了?還好嗎?』韋隆凱關心的問。

     『我看啊!他嚇傻了!你看他的腳在發抖!』林裕仁笑著說。

     『唉!我真後悔跟他一組啊……』楊博勳頭痛的說。

     『需要我的幫忙嗎?』突然一個聲音在他們身後說話了。

       眾人回過頭去,首先是韋隆凱嚇了一跳,是韓尚錫。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楊博勳他們也相當詫異。

     『你……你怎麼在這裡?』韋隆凱驚詫的說。

     『學長好!』楊博勳也開口打招呼。

     『學長好!』林裕仁和徐文峰也向韓尚錫打招呼。

       韓尚錫點點頭,他向韋隆凱說:

     『我跟我同學在那邊打球,我後來看到很熟悉的面孔,沒想到真的是你!看來你們好像遇到什麼困難?』

      楊博勳聽了,他像遇到救星似的,頻頻點頭的疊聲的說:

     『有有有!學長我們非常需要幫忙!我們這一組關係到我們的存亡啊!』

     『哈哈!有這麼嚴重?』韓尚錫笑著說。

     『學長,你不知道,阿凱一開始就打全倒了,我們的球瓶連一瓶都沒倒啊!』楊博勳苦著一張的說。

     『哦?那麼厲害?』韓尚錫聽了相當詫異。

     『學長願意拯救我們?』楊博勳誠懇的,雙手合十的說。

     『哦,那我不得不出手相救了!』韓尚錫說。

      楊博勳樂的從椅子上跳起來,走到韓尚錫身旁,就像迎賓客般的招待韓尚錫,楊博勳招呼著說:

    『學長這邊請!這邊請!』

       韓尚錫向前走向球道,徐文峰愣愣的站在原地,楊博勳把徐文峰手上的保齡球給搶了過來,他雙手捧著保齡球交給韓尚錫。韓尚錫把姆指插入保齡球的指孔,楊博勳把徐文峰拉到一旁,韓尚錫站在球道上,他順勢的以中指和無名指直線的向上揚起,直到最後脫離球。球道上滾出的球起初是以直線進行,最後投出的球滾在球道上至球瓶區轉向左側彎曲,呈現了鉤形,出現全倒。

       原來韓尚錫投出的球衝進球瓶區,呈現了鉤形。在保齡球的打法中,這叫做鉤球,又名Hook,就是在向前滾動的直線方向,以橫方向旋轉力來產生它的衝撞力,造成了被衝擊的球瓶斜倒或是橫倒,也會連帶的影響其它的球瓶,產生效果的作用。韓尚錫投出漂亮的全倒的球瓶,讓韋隆凱看了嘆為觀止。

     『哇!學長,你太厲害了!謝謝學長幫我們扳回一城。』

       就這樣,韓尚錫與韋隆凱他們分別比高下,最後還是韓尚錫勝算較多,後來韓尚錫提議讓他的同學加入跟楊博勳他們,他想先去外面抽煙,他也拉著韋隆凱走出外面。韓尚錫在人行道上,從外套口袋裡取出一支香煙,他點燃了煙,抽了一口,吐了煙霧在半空中。

     『你打保齡球挺厲害的!你常打嗎?』韋隆凱好奇的說,他旁邊停放一台機車,機車把手上插著一張廣告單,他順手把那張廣告單摺成紙飛機,他說:『我看到你打保齡球好專業。』

     『我放假有時候班上的同學會約去打保齡球,我們就約好就去啦!』韓尚錫說。

      韋隆凱點頭,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他問:

     『那個我突然想到,上次你不是有跟我說你們體育老師要幫你推薦體育學院,後來呢?』

       韓尚錫點點頭。

      『你這點頭的意思是……你接受了體育老師的推薦?』

       韓尚錫又點點頭。

     『太好了!你早該答應體育老師的,這樣你就能夠保送體育學院了!』韋隆凱高興的說:『唉,換成是我,升上高三後就要靠自己的實力去拼聯考,想到就頭疼!我有一個哥哥是念國立大學的,而且還是最高首府大學,我們家的小孩為什麼能力差那麼多?唉……』

       當韋隆凱在為聯考操煩時,韓尚錫對學校或聯考一事都不在乎,他在乎的是韋隆凱有沒有記得表白的那句話?他抽了一口煙,企圖壓抑自己的情感,於是他暗示的說:

     『昨晚,我們在高屏鐵橋放煙火後,你有沒有聽到我說什麼?』

       韋隆凱聽了,他感到耳熱心跳,面對韓尚錫,他不知道眼睛該看哪裡,而韓尚錫在望著他,那眼神跟平常的他不大一樣,是那樣深情的,專注的,韋隆凱感到嘴唇發乾,眼睛都不好意思直視韓尚錫,韋隆凱低聲的說:

     Mango,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哦,你真的沒有聽清楚?』韓尚錫望著韋隆凱,他問。

     『我,』韋隆凱不善說謊,他惶惑的說:『我是有聽到你說的話,可是那句話讓我覺得有點不太對?』

     『哪裡不太對?』

     『你……會不會表白錯對象了?』韋隆凱轉過身,走到機車的車尾,尷尬的說。

        韓尚錫走到韋隆凱身邊,他把另一台車上的廣告單拿起來,把廣告單摺成一個心形,秀在韋隆凱面前,韓尚錫說:『我摺這個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

       韋隆凱看著韓尚錫手上的心形,他不敢表示,他只是靜靜的看著他手上心形的紙。然後他慢慢的把目光調移到韓尚錫的臉龐,韓尚錫的眼神正在定定的望著他,彷彿在傳遞訊息給他,而這一傳遞,似乎把他所有的攻防都瓦解了。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韋隆凱緊張的說。

      『我情願埋在心裡不告訴你,』韓尚錫看著韋隆凱,他說:『但我不想欺騙我的心,明明在喜歡你。』

       當韓尚錫向韋隆凱表白,他震撼了,震撼的不只是他自己,也包括他的心。

      『你明明知道,』韓尚錫輕聲的說,他把心形的廣告紙貼在他的胸前。『我這一顆心正在等待你的答案。』

        韋隆凱聽了,他把頭低了下來,韓尚錫上前,用雙手把他的臉龐托起。

      『不要逃避,好嗎?』韓尚錫溫柔的說。

      『不行,不行,我怕……我怕我會陷入下去!』韋隆凱逃開,他猛搖頭。

        韓尚錫不顧公共場合,他上前抱住了韋隆凱,而韋隆凱卻感受到一個溫暖的,一股暖流在圍繞著他。他被這溫暖的擁抱給征服了,他閉著眼睛說:

      『我都早已陷入下去,我在等待你把我拉上來。』

       韋隆凱望著韓尚錫,他的眼神是堅定的。

      『Mango,我們這樣會引火自焚!』韋隆凱說。

      『我不怕全身著火,我只怕我這顆心會熄滅。』韓尚錫握著韋隆凱的手。

       韋隆凱聽了,他不再說話,因為韓尚錫的一席話,深深的打進他的心。然後韋隆凱被征服了,他的手被韓尚錫握著手溫度,不是冰冷的,而是熱暖暖的,他含蓄的說:

      『原來,這就是被人愛的感覺!你的手就像一股暖流,卻是那麼溫暖!』

       不畏公共場合的眼光,韓尚錫擁抱了韋隆凱,韋隆凱在韓尚錫的胸膛裡,他感受到韓尚錫熾熱的體溫,甚至還感覺到了韓尚錫劇烈的心跳。他突然想起徐志摩的詩句:『我將於茫茫人海中訪我唯一靈魂之伴侶;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他閉上了眼睛,陷入吧,他也拋下種種的束縛,未來的風雨會是如何,但他會與韓尚錫一同面對,抱懷希望。不管將來如何,他不會後悔自己的人生。
       
過了一會,他們鬆開了彼此的擁抱,韋隆凱看了手腕上的錶,愕然的說:『我們好像出來太久了!我怕楊博勳他們會出來找我!』

       韋隆凱回頭往保齡球大門走,韓尚錫突然說:

      『你願意當我的Lover?』

       韋隆凱聽了,愣愣的望著韓尚錫。

     『怎麼啦?嚇傻啦?』韓尚錫笑著說:『不說話就是代表默認囉!』

       韋隆凱紅著臉,含蓄的拋下了一句:

     『隨你怎麼說,我要進去了!』

       韓尚錫看著他進去保齡球館的大門裡去,從他的聲音來聽,他沒有拒絕,韓尚錫明白,韋隆凱羞澀的表明。韓尚錫看到一旁的機車坐墊上放著一支紙飛機,是韋隆凱折的紙飛機,他沒有拿走。韓尚錫看著那隻紙飛機,他突然想起紙飛機的故事,他的故鄉有部電影是關於紙飛機,描述一段愛情故事,一對在車站偶然相遇的上班族男女,愛情萌芽的圍繞著一張紙而展開。愛情,是的,他確實戀愛了,自從東賢離開他的生命以後,他從來沒有感到過快樂,而現在,韋隆凱的出現以後,確實帶給他生命中的漣漪,他的純真,他的自然,每次韋隆凱出現,他都想跟他說上幾句話,用他最真誠的心情去跟韋隆凱互動,韋隆凱和東賢唯一不同的是,韋隆凱聽力有個缺陷,讓他極為心疼,他想要用他生命的全部去保護他,為什麼他想要用生命的全部去保護韋隆凱?他點燃了一支煙,他心裡的聲音在訴說:

     『我想用我生命的全部去保護他,即使要我失去一耳的聽力,我也願意!』他吸了一口煙,又吐了煙霧在半空中:『可是我再過幾個月就要畢業,到時候我不在學校,誰保護他?他現在才十七歲,還有一年多的時間畢業,而我們就要面對遠距離的問題,誰能夠保證未來沒有變化?』韓尚錫抿著嘴唇。『老天,我該怎麼做?我已經,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跟他告白。』韓尚錫內心交集,但他的聲音在告訴他:『即然愛他,喜歡他,就要好好的把握!別讓愛情從你生命中錯過!』韓尚錫內心的聲音卻是這麼的告訴他。他又再度的抽了一口煙,胡亂抓著頭髮,他陷入了兩難的心情之中,他從他的口袋取出皮夾,皮夾內有一張少年的照片,那照片中的少年笑的如此燦爛,有一雙瞇瞇眼的小眼睛。韓尚錫看著照片裡的東賢,他對著相片中的東賢說:

      『東賢,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僅管韓尚錫有許多疑惑,但逝者已矣,東賢早已不在這個世上。

      『我一直以為,』他看著相片中的東賢。『我們會一起畢業,一起升學,一起長大……』韓尚錫又勾起了回憶。『如果時光能重來,我情願沒有那場意外,而你就不會死……』韓尚錫內心又自責起來,他仰望著天空,在遙遠的故鄉江陵是不是天空也這麼蔚藍?『Kyle,如果我晚一年來台灣,那麼我就可以跟你在同一屆,而我會不會有可能跟你同班?』韓尚錫無思亂想著,但沒有人可以給他真正的答案,而現在他已經跟韋隆凱告白了,未來的日子如何,他也不想那麼多,就隨時間去發展吧。

       寒假來臨了,有點冷冷卻有陽光的氣候,寒假可以放鬆心情,但是學習是不能中斷的,更不可以只是吃喝玩樂過日子,韋太太為韋隆凱安排了規律的寒假生活。她先幫韋隆凱安排去日本東京的姑媽家玩,待韋隆凱從日本旅行回來,計劃為韋隆凱安排數學的家教,即使聯考是明年的事,但韋太太比任何家長緊張,家裡的大女兒莉婷今年要大學聯招,小兒子隆凱是明年科大聯考。韋太太有四個姊妹,她的姊妹們的孩子一個比一個優秀,不是念國立的學校就是一流的學府, 妹的兒女都比她的子女優秀,面對這樣的壓力,韋太太時時叮囑韋隆凱:

     『你要好好把注意力放在課業上,你看你的威旭表哥,他沒有補習卻考上中央,再看看你的藝紋表姊,考到中興。我如果不是為了你們三個姊弟,我早就拋下你們走掉了,要不是你爸以前做的那些事,我真的很想一走了之,你奶奶勸我要忍耐,為了三個孩子,我咬緊牙關把你們拉拔大!』

       韋太太的話讓韋隆凱聽了心裡不是很愉快,他不懂大人為什麼要拿自己的兒女成就來做比較?是為了面子?這個時間點,剛好是大姊要面臨聯考,再加上大哥陞凱是台大生,他面臨自己的哥哥姊姊們的課業與學業都比他優越,只有他自己念高職,但是,不論他再怎麼努力,他始終是無法達到兄姊的目標,然而韋太太給他的壓力,讓他備感沉重。

     『隆凱,我在跟你講話,你有沒有在聽啊?』

     『哦!』韋隆凱回應了一聲。

      韋隆凱他真恨不得趕快畢業,他真想離開這個家去外面生活。他總覺得自己很沒有隱私權,有一次韋太太進他的房間,翻開他的抽屜看到他的稿紙,然後拿著稿紙下樓,當著他的面說:

     『隆凱,我花了這麼多錢讓你唸書,結果你回饋給我的是什麼?』

     『這……這只是我的興趣嘛!』韋隆凱愕然的說。

     『興趣能當飯吃嗎?我告訴你,這些都不能做什麼大事業,你好好的唸書,看能不能拼出成績來,你一旦沒有高學歷,你就會被人家看不起瞧不起!你自己選擇你將來是要在冷氣房工作?還是要選擇跟外面那些工人一樣在大太陽底下工作?』

     『媽媽會不會太誇張了?我只不過是愛寫東西,這樣也不行?』韋隆凱噘嘴的說。

     『你還敢頂嘴!我的話你要聽,媽媽不會害你的!你最好別再寫一些有的沒有的,好好的放在課業上,你要寫那些故事,等你考上大學後再寫!』

     『媽媽難道沒有自己的興趣嗎?』韋隆凱問:『妳以前不是最想學服裝?』

     『我雖然想學做衣服,但是如果你沒有很好的學歷,你做什麼人家都不會重視!』韋太太截鐵斬釘的說:『我以前想念五專,可是你外公不讓我唸,我苦苦哀求你外公,你阿公外公不答應,他說家裡沒有錢讓我再唸書,下面還有一堆弟弟妹妹還要養,叫我出來工作賺錢。從那次以後,我就心灰意冷打消了這個念頭,但我告訴我自己,我以後絕對不要讓我孩子跟我受一樣的苦,我就算少吃一頓飯,我也要把孩子培養到大學畢業!』

      『可是,媽媽,您後面的弟弟妹妹也沒有唸到很高的學歷啊?他們也都只有高工高商畢業?』韋隆凱困惑的說。

      『那是他們不懂得珍惜!隆凱,你還小,你們一定要給媽媽拼一個成績出來,好好的出人頭地,這樣媽媽才不會遺憾!』

      『媽媽,你當初怎麼會嫁給爸爸?』韋隆凱離題的問。

      『我會嫁給你爸,』韋太太聽到兒子的疑問,又勾起了她那段傷心的回憶。『我當初是沒有意思要嫁給你爸的,後來我才知道你爸年輕時在運動上有所成就,闖出不錯的成績,家境又不錯。我欣賞有才華的人,再加上你外公家的經濟吃緊,我不想讓你外公負擔太大,我每個月省吃儉用還寄兩千元回娘家,結果後來你爸誤交損友,把自己踏上不該走的道路,我為了你爸的事,我吃了多少苦,我為了韋家我又承擔了多少的重擔?然而你出生三十九天,你爸就被關進去了,為了幫你爸打官司,月子都沒坐完就要東奔西跑的跑法院,我的苦你是不會了解的!』

     『媽媽,你會恨爸爸嗎?』韋隆凱不知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這一句話。

     『恨有什麼用?』韋太太說:『這是他自己選擇的,我也沒辦法改變你爸!』

      韋隆凱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他也不知道該什麼安慰母親。他現在只知道,他的稿紙已經被母親發現了,那麼他和韓尚錫的信件絕對不能讓母親發現,他一定要想辦法把那些信件藏好。

     『孩子,你要為媽媽爭一口氣!』韋太太用關愛的語氣說:『媽媽把希望寄託在你們身上!你們一定要給自己爭氣!別讓別人看扁!這些稿紙我暫時保管,等你考上大學我再還你!』

       韋太太的一席話,韋隆凱無話可說的從沙發上起來,默默的上樓回房間唸書。韋太太看著自己的小兒子隆凱上樓的身影,她母性的愛又再度憐惜起來:

      『這孩子比別人善良,耳朵又不好,我真希望發燒的人是我,而不是他!我疏忽了他的發燒,我對隆凱很愧疚!』

       韋太太在客廳沙發坐了下來,她翻開韋隆凱手寫的稿紙,讓她相當詫異,她心想:『這孩子怎麼會有那麼多時間寫這個?』韋太太想起她少女時代的時候也愛剪一些布,縫縫補補做一些衣服跟裙子,相當有優越感。她再翻下一頁的稿紙內容,很認真的看內容,她嘆口氣:『我這樣做法錯了嗎?我剝奪了他的興趣?可是……這個時間點真的不適合啊!他再一年就要聯考了,我若不好好的監督他,以他的個性,他是不會自動自發的唸書的,我必須要好好的監督他,直到他考上大學,我才能真正的放下!』

       韋太太把韋隆凱的稿紙闔上,她放在茶几上,韋太太目光靜靜的看著桌上的稿紙,那稿紙上的首頁,是韋隆凱的字跡,那故事的名稱是『生命之愛』。韋太太心想:『如果生命之愛,那麼我生命中的愛,就是給了這些孩子,而他們能了解我對他們的愛?能了解嗎?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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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陰隧道.jpg

     8
 

      韋隆凱回到家後,他在自己的房間,將制服和褲子都換了下來,從衣櫃裡取出家居的衣褲,朝房間的浴室走去,準備洗頭和沖洗身上的汗水味。

       洗完了澡,他把頭上的濕潤的頭髮用毛巾擦了乾頭髮,坐在床尾上,機械化的從書包裡取出了一封對折的信封,這是韓尚錫在放學前在樓梯口叫住他,當著楊博勳他們面前交至他的手上,當韋隆凱從韓尚錫手上接過來的那一剎那,韓尚錫的眼神好像在微笑的對他要訴說什麼,那樣的眼神很不懷好意的感覺,韋隆凱心想韓尚錫這個人,打從一開始認識他,韓尚錫的舉動都讓他摸不著頭緒,並不是說韓尚錫人不好,也不是說為人個性古怪,而是韓尚錫每一次的出現,不論都是開始或最後,都是Surprise!也是令他驚心動魄,韋龍凱會以這樣來形容他,只能說他的確是一個怪人,而且是一個另類的怪人。

       當韋隆凱打開了信封裡的信紙,一打開就看到信紙的左上方畫了一個卡通人像,旁邊註明寫了『Kyle』兩字,讓韋隆凱看了笑了一下,後來看到韓尚錫開頭寫的:

      凱:

      這是我第一次這樣稱呼你,請容許我這麼稱呼你。從我第一次見到你時,是在籃球比賽上的籃球誤丟到你的球場上去,我不可否認,當我第一次看到你把籃球誤當成排球回傳,那個動作讓我印象好深刻,當時我心裡猜想,你一定是個很特別的男孩。後來我真正認識你以後,你比其他的同齡的學弟妹來看,你是一個最純真、最自然的人,然後在你的身上,我看不到你的抱怨及怨天尤人,卻看到了你保有一種赤子之心。我知道你少了一個聽力的殘缺,而上帝卻無情的開了這個玩笑,我真希望我能夠有份力量可以向天祈求把你的聽力還給你,但我知道這個祈求很難達成!可是我要你知道,音樂家貝多芬也是患中耳炎而造成耳疾問題,但他不被命運妥協,卻愈戰愈勇成為世界音樂家,而我卻認為你將來一定也會成為一個成功的人,從那天你教我中國的諺語及發音,我想在未來的你一定會成為一個很棒的人!我但願我也能夠分享你的成功喜悅!

      我有一個好朋友,他的名字叫東賢,在我的家鄉江陵,但他卻死於一場溺水的意外,我非常的自責與痛心,於是我離開傷心地來到台灣,就是為了不想提起那段傷心的往事,而你的出現和東賢相似,我很希望我能夠彌補那場意外,我想把對東賢的虧欠,轉移在你身上,雖然我知道你不是他,但我卻希望能夠把對東賢的那份兄弟情轉移你身上,好嗎?

      此刻的我在彈著吉他,我正在彈一首歌「I Want to Know」,這首歌是韓國歌手이선희(李善姬唱的?,我也不知道我為何一邊彈吉他一邊寫信給你?或者……我有好多好多話想跟你聊吧?如果可以,我下班後想約你去高屏鐵橋放鞭炮,慶祝跨年,好嗎?

                                                                                                             韓尚錫

       韋隆凱看完了韓尚錫寫給他的信,他覺得這封信非比尋常,韓尚錫寫這封信給他,東賢是誰?為什麼他會意外溺水死亡?韋隆凱心中充滿疑惑,可是他再閱讀這封信時,他的心裡卻有股特別的感覺,有股怦然,卻又難以言語的,好半天,他心裡卻有個聲音:『Mango,你寫這封信想告訴我些什麼?還是你不敢寫的太直白?還是我的猜測是否是你想說的答案?是嗎?是嗎?』

       門外有人敲了房門,韋隆凱回過神來,他站起身來去開了房門,是奶奶,跟在奶奶後頭的樂樂也跑了上來。

        奶奶手裡拿著未打好的毛線,戴著老花眼鏡,開心的說:

『寶寶啊!奶奶正在打毛線,打算織一條圍巾給你,來讓奶奶量量看長度夠不夠長……』

韋隆凱彎下身子讓奶奶測量長度,然後一把抱住奶奶,撒嬌說:

『我的好祖宗,別那麼費心了,您應該在客廳好好的休息看電視!』

奶奶用手指點了韋隆凱的鼻頭一下,笑著說:

『嗯,奶奶就是在客廳一邊打著毛線一邊看電視呀!你跟哥哥姊姊不是準備寒假過年要去你日本姑媽家玩?日本冬天天氣冷,奶奶得趕緊快點打毛線,你從小氣管就不好,我趕緊織一條圍巾給你呀!』

『啊喲,百貨公司就有賣了,何必那麼費心呢!』韋隆凱仍然一把抱住奶奶,嘟著嘴對奶奶說。

『啊呀!那不一樣呢,百貨公司賣的圍巾是機器作出來的,又細又薄,也不夠溫暖的,還是手工的好,厚度夠又保暖,聽奶奶的準沒錯!』奶奶高興的拍了我的肩,倚老賣老的說。

奶奶的堅持和決定,韋隆凱絕不敢說第二句話,他親了奶奶的臉頰又抱了奶奶致謝,奶奶開心的笑著無奈的搖搖頭對他說:

       『啊喲!寶寶你別搖的我這一身老骨頭給震壞了!』

韋隆凱放開了奶奶,奶奶說:

『好啦!趕快去洗個手,等等要開飯了!』

韋隆凱對奶奶點了頭,奶奶拿著毛線離開了他的房門下樓去,樂樂也跟著下樓。


        晚餐時間,全家人都在餐桌前位子坐了下來,自從升上高三的莉婷,平日很少在家吃晚餐,難得與家人一起共用晚餐,芮咪從廚房端來最後一道的湯,端放在餐桌上,隨後轉身往廚房裡忙去。
       
奶奶對全家人說:

『開動了!大家開動吃飯。』

  全家開動了碗筷,吃起晚餐了起來,奶奶夾了一塊糖醋排骨到韋莉婷碗裡,關切的對莉婷說:

『妹妹呀!妳可要多吃點,瞧瞧妳這陣子了課業消瘦了不少喔。』

莉婷點點頭向奶奶答謝,仍低著頭吃著晚飯。

韋隆凱看著坐在對面的莉婷,靜默不語的吃著晚飯,他感覺氣氛好像僵硬的厲害,好像空氣中殘留著有股火藥味要爆發似的,他低著頭看著前方桌上的碟子上的菜,右手的筷子夾了碟子上的小白菜放進他的碗裡,也靜靜的吃著晚飯。

這時,韋太太突然說話了,對莉婷說:

『莉婷,我希望妳好好的將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妳的聯考課業身上,不要去想一些有的沒有的……』

莉婷仍然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吃著晚飯,韋隆凱看著韋太太的眼神,他感覺韋太太似乎在暗示莉婷什麼的,他把目光慢慢的調回莉婷身上,她只見莉婷低著頭吃飯,韋隆凱心想莉婷該不會被韋太太知道些什麼,好像韋太太手裡掌握到什麼情報似的。

 氣氛仍僵固的厲害,奶奶則跳出來打了圓場,對韋太太說︰

       『好了啦!雅涓,一家人好不容易在一塊兒吃飯,何必講一些不開心的事兒呢,妹妹最近壓力也夠重了,就別再提了。哦,吃飯吃飯……』

        韋太太聽了,蹙緊著眉頭對奶奶說:

『媽,您不知道,莉婷現在距離聯考剩下半年的時間,我是希望她好好的把她的心力,全心全意放在課業身上,我這樣錯了?』

韋太太斬釘截鐵的說道,看來有一場風波將要浮上檯面了。

『我知道妳也關心妹妹,咱們全家也關心妹妹呀,不要再給孩子施加壓力了,妳這樣逼著也沒有效果啊,好了好了,咱們別在吃飯時間討論話題,菜都快涼了……』奶奶極力安撫著,希望能夠將風波能夠平息。

『媽!我知道您都護著孩子,但這件事我可不能就這樣算了!』韋太太絲毫不肯讓步。

 韋隆凱望著韋太太,好不容易一波已經平息,又一波的浮上檯面了。韋莉婷放下了手上的碗筷,起身低聲說:

『我吃飽了!』

『誰准妳離開的,妳桌上的飯菜吃完了?』

韋隆凱看了愕然,韋太太和奶奶也跟著愕然,韋清和放下手上的碗筷,口氣已經嚴厲至極。

『好了,清和那麼大聲幹什麼呀,當心嚇著了孩子……』奶奶平和的說,緩和韋清和的怒氣。

『她都高三了,快要聯考了,她到底有沒有警覺性?』韋清和的怒氣仍未消,一樣火氣更往上衝。

韋清和怒氣的不說話,韋莉婷的眼睛掉了一滴眼淚在她臉上。

『莉婷,爸媽都替妳擔心,也很關心妳,我希望妳聽得進去,好好的放在課業身上,其它的事情都不要想,我希望妳自己明白,媽媽的話妳要聽進去,我不會害妳的。』

 韋莉婷站在原地不動,低著頭流淚,韋隆凱聽韋太太對莉婷說的話,他感覺韋太太的話,話中帶話,韋太太的暗示,大概可能只有莉婷心裡明白。

        韋莉婷仍然流著淚,奶奶在一旁拉拉莉婷的手腕,安慰的說:

      『乖,不哭不哭,回房間去洗把臉。』

        韋莉婷離開了餐桌,哽咽著眼淚低頭上樓回房間去。

       奶奶坐了下來,無奈的搖搖頭,這場風波,全家人都沒有好好的吃晚飯,起因為何,只有韋清和夫婦和莉婷明白,韋清和的憤怒心頭,韋太太的望女心切,奶奶的無可奈何,莉婷的沉重壓力,這場晚餐,對韋隆凱來說,是一頓『無法消化』的晚餐。

 

        晚餐過後,韋隆凱獨自在房間踱步,他手裡拿著韓尚錫給他的信,他心裡想著今天晚餐這場風波局面,加上今晚韓尚錫找他去高屏鐵橋放煙火,他不知道高屏大橋在哪裡,會很遠?離家裡會不會很遠?只知道它橫跨高雄和屏東交界的高屏溪。在當他踱步來回幾步……算了!豁出去了,難得好好的一個要跨年的夜,

        家裡又面對這樣的風暴,韋隆凱心想還是出去透透氣去過他的跨年夜,同時他也在想該用什麼樣的理由瞞住韋太太那一關。

       首先,他從書包裡拿出他的小冊子裡找出楊博勳的電話號碼,然後他坐在床邊,拿起房間的電話話筒,按了電話號碼鍵,撥出去楊博勳他家。

        接通的電話拿起話筒的人是楊博勳的母親,韋隆凱向楊太太問候,他詢問楊博勳是否在家,楊太太要他稍候,她去樓上叫楊博勳下來聽電話,然後他在話筒聽到拖鞋的跑步聲,話筒喊了:

      『喂……』

      『喂,大頭喔!是我!』

      『喲,怎麼啦?才回家幾個小時,開始想我喲!』

      『屁啦!別逗了,我有事想拜託你。』

      『嗯,怎麼了?我的好兄弟有事找我,我一定相挺!』

        當韋隆凱把今晚家裡晚餐的風波一五一時的講給楊博勳聽,然後他再告訴楊博勳說韓尚錫找他去高屏鐵橋放煙火,所以他會跟韋太太說他要去楊博勳家和一些同學慶祝放煙火,如此這麼一來,韋太太絕對不會知道他和韓尚錫去高屏鐵橋放鞭炮。

       當他把計畫周詳的告訴了楊博勳,只聽見楊博勳一陣的笑聲,說:

      『厚!你還真不是蓋的耶,你都想好了,你應該可以改行當編劇去。』

      『謝謝喔,還不是受你的薰陶,想不掰也難。』韋隆凱回答說。

     『喂,你怎麼可以賴到我身上來了,我可是優良乖巧的好學生耶!』楊博勳說。

     『是喔,那你這位優良的好學生,願不願意幫不幫我這個忙啊?』

     『幫幫幫!叫我阿爸我也幫!』楊博勳疊聲的說。

     『哈!阿爸名額已經額滿,你領號碼牌等下輩子啦!』韋隆凱笑著說。

     『那我要改當爺爺好了!』

     『別鬧了,現在是關鍵時刻,幫不幫啦?』韋隆凱嚴肅的說。

     『好好,那你騎腳踏車來我家吧!』楊博勳停止了玩笑話,答應了韋隆凱的請求。

     『嗯,好囉,那我整理一下,我等一下就過去你家,Bye!』

      『Bye!』

       韋隆凱掛上了電話,吐了一口氣,總算先請楊博勳幫忙瞞住韋太太那一關,免得韋太太打電話去楊博勳家找,萬一韋隆凱不在楊博勳家,那豈不是被抓包。韋隆凱事先與楊博勳商量好,會在一定的時間回到楊博勳家,牽他的腳踏單車。

       韋隆凱又從冊子裡翻了下一頁,找出了韓尚錫在打工的電話,然後他又按了電話號碼鍵,接通的是一位工讀生,他向工讀生詢問了韓尚錫在不在,工讀生很客氣的幫他轉接,等了一會兒,是韓尚錫的聲音,喊:

     『喂,你好,我是韓尚錫。』

     『Mango,是我,凱。』韋隆凱說,原本是要喊我的名字時,不小心脫口而出接了凱的單名。

     『呼!你總算接受了這個名字了啊。』韓尚錫樂的在電話中說。

       韋隆凱好氣又萬般無奈的,對於這樣的稱呼,他真是萬萬的拿韓尚錫沒輒,不管是楊博勳叫他『阿凱』也好,或者是奶奶叫我『寶寶』也好,他對於每一個人叫他的暱稱,他已經不在意,畢竟那樣的暱稱,只是一個『名詞』。

       韋隆凱告訴韓尚錫今晚家裡發生的事情原由,從頭到尾的講給他聽,也告訴韓尚錫說他會去楊博勳家等他,韓尚錫知道了他的處境立場,接受了他的安排,下班後就直接到楊博勳家來接他,韋隆凱報了楊博勳家的地址給韓尚錫,最後他們結束了通話,韋隆凱把話筒掛上。

       深深的吐了一口氣,緊張又害怕,十七歲的年紀的韋隆凱,居然很有膽識的作了這樣的安排,對他而言是很大的勇氣。家裡的氣氛真的凝固的夠僵硬了,他可不想一個好好的跨年夜,變成了一個像囚籠中的鳥兒,寂寞零丁在家過跨年夜。

     韋隆凱換好了衣服,穿上了外套,關了房間的燈和門,往樓下客廳走去,他看見韋清和在沙發上看電視,韋太太正在另一旁幫奶奶繞著毛線球,奶奶則在一旁編織著毛線圍巾。

『奶奶、爸媽,楊博勳邀我和幾個同學去他們家放鞭炮,度過跨年夜。』韋隆凱說。

   『什麼?放鞭炮!那太危險了,不許去。』韋太太大叫,眼睛瞪的很大,不同意的說。

  韋隆凱噘著嘴,他本以為韋太太會允許,沒想到韋太太居然不同意。

        奶奶放下了她手裡的毛線,低戴著眼鏡對母親說:

『啊呀!雅涓,妳這是幹什麼呀?只不過是一個放鞭炮的,這麼的掃孩子的興。』

『媽,那是鞭炮,這可不是開玩笑的……』韋太太急切的說。

『我知道呀,我孩提的時候,也常跟著我哥哥在田裡放過鞭炮,也不是什麼傷天害理、殺人放火的事兒,清和他還是孩提的時候啊,還不是常常跟他的弟弟跟著隔壁鄰居的孩子玩起鞭炮來。』奶奶對於韋太太的過度緊張,輕鬆的又打起了她的毛線來。

『可是……媽……』韋太太蹙眉的說。

『讓隆凱去吧,他自己會小心的。』韋清和突然打斷韋太太的話,同意的說。

『清和,你也……』韋太太望著韋清和。

『媽,您放心啦,我會很小心的,會注意安全的。』韋隆凱說。

韋太太被說服了,她點頭嘆了氣,溫柔的說:

『好吧!去吧!凡是都要小心,注意安全。』

韋隆凱一把抱住了韋太太,他親了韋太太的臉頰,笑著說︰

『謝謝媽!』

『都這麼大了,你這孩子真不害臊。』

韋隆凱放開了韋太太,也點頭微笑的對奶奶和韋清和說:

『謝謝奶奶,謝謝爸。』

韋隆凱轉身離開了客廳,往大門玄關走去。

『騎車在路上要小心!』韋太太在屋裡喊著。

『知道了!』韋隆凱回答韋太太的話,他穿好了鞋子,在陽台的角落把他的單車牽了出來,往前面守衛室方向走去。

  韋隆凱牽著單車從守衛室裡出來,他牽著車子下了幾個階梯,十二月的天氣真是夠冷颼颼的,他把他的衣服帽T拉上蓋住頭,然後他跨上了他的單車,踩著踏腳往楊博勳家方向騎去。

抵達楊博勳家,在等待時,韋隆凱正和楊博勳他家的弟妹還有他大伯的小孩在巷子旁的空地玩足球,楊博勳家經營的小吃店客人正絡繹不絕,楊爸和楊博勳的大伯正在騎樓的中央廚房炒菜料理著,而楊媽和楊博勳的伯母在切菜料理,其餘的歐巴桑則張羅客人和端菜。據說楊博勳他大伯在大寮經營的工廠生意失敗,所以目前正和楊博勳的父親學習廚藝,打算學一技之長重新開始東山再起。

 韋隆凱看楊大伯認真在一旁和楊爸幫忙料理炒菜和楊大伯母認真的切菜,他們一家人真的很團結,不分地位卑賤,做好自己的本分,他相信楊大伯一定能闖出一片天下。

 韓尚錫終於抵達,他停在楊博勳他家店門前,韋隆凱跟楊博勳打了聲招呼,他寫了韓尚錫的B.B.CALL機號碼留給楊博勳,請他先瞞住韋太太那一關,接著他跨上了韓尚錫的機車後座,韓尚錫發動了引擎,車子出發往高屏鐵橋方向駛去。

       沿著省道台二十一線,進入大樹鄉不久,看見一座造型優美的虹狀拱橋座落於淡水溪上。

        高屏鐵橋位於高雄、屏東兩個縣市的鐵橋橋樑,興建於一九一二年,跨越的河川是下淡水溪,又有『下淡水溪鐵橋』之稱,是日本殖民統治台灣時,日本工程師飯田豐二所設計興建,橋長1526公尺,橋墩是由鋼筋水泥及岩板沏成,橋墩高9.5公尺,共有24橋孔,每個橋孔跨距63.5公尺,曾經是亞洲第一長橋,也是台灣最長的鐵橋。直到一九八七年,『新高屏大橋』完工,原本『高屏鐵橋』面臨被拆除的命運,經過高屏兩地的地方人士和文史者爭取,這座老鐵橋終於被列為國家二級古蹟,留給當地人一個懷念過去的回憶。

        韓尚錫帶著韋隆凱往橋下方向走去,韋隆凱看著這座鐵橋,映入他的眼簾,真是狀觀的優美,在他抬頭看的目瞪口呆時,韓尚錫開口說:

『怎麼了?看的人都出神了啊!』

  韋隆凱回過神來,望著韓尚錫說:

『我第一次看到這麼美的橋,還這麼活生生的出現在我眼前,你怎麼知道這裡的啊!』

『我們班上幾個同學,假日騎車來這裡,就發現這麼一個地方呀!』韓尚錫回答的說。

『不錯不錯,真的是一個好地方。』韋隆凱點點頭微笑的拍著手,眼前的鐵橋對韋隆凱來說真是太美了,美到讓他無法言喻的感受。

韓尚錫也抬頭看著高屏鐵橋,說:

『我看到這座鐵橋,讓我想到我的故鄉首都近郊楊平的兩水鐵橋。

『兩水鐵橋?』韋隆凱看著韓尚錫,他正在仰著頭看高屏鐵橋的每一柱、每一孔、每一樑,韋隆凱想他的父母和弟妹都不在他身邊,在異鄉外的遊子,雖然他不知道韓尚錫說的兩水鐵橋長什麼樣子,他猜想兩水鐵橋也是不是和高屏鐵橋一樣像虹狀拱橋般的優美,這狀觀景物,只有韓尚錫知道。

『這座鐵橋就像一個隧道,它承載著許多人的回憶光陰,就像過去與現在的連結點。』韋隆凱抬頭看著鐵橋,也仰望看著天空,滿天的星空,像一大塊黑幕點上了亮晶晶的亮片,在那兒閃爍閃耀著,而月亮卻像個黃橙橙的檸檬半圓形的,他閉上眼睛,舉起了雙手,舉在半空中,微笑的說:『那你今晚可以像我一樣,閉上眼睛,舉起雙手,靜靜的聽河流的流水聲,享受一下家鄉的味道吧!』

 韓尚錫聽了韋隆凱的提議,放下了他手上拎著鞭炮的袋子,放在地面上,也高舉雙手閉起了雙眼,享受冬夜的寒風,聆聽河川的急流聲,享受他的故鄉,海的那一邊,在中國東北半島上,南方大韓民國的北漢江,每一景每一物,甚至於的夜風,冷冷的吹送著。

 鐵橋下的寒風仍然一樣吹送著,冷風颼颼的環繞著他們,韓尚錫突然唱起歌來,韋隆凱睜開雙眼,怔怔的看著韓尚錫,他開始哼唱了一首他家鄉的歌曲《나그네 설움ー流浪者的悲哀》:

 

     오늘도  걷는다마는 정처없는 발길

        지나온 자욱마다 눈물 고였다  

         선창가 고동소리  옛님이 그리워도

        나그네 흐를길이 한이 없어라

 

          오늘도 걷는다마는 정처없는 발길

          지나온 자욱 마다 눈물 고였다

선창가 고동소리 옛님이 그리워도

나그네 흐를길은 한이 없어라

타관땅 밟아서 돈지 십년너머 반평생

사나이 가슴속엔 한이 서린다

황혼이 찾아들면 고향도 그리워져

눈물로 꿈을 불러 찾아도 보네……』

 

(韓文譯詞):

 

            今日也要踏上

            這無盡的路途

          走過的浪跡

          每一步都含著淚水

 

          船鄔邊的船鳴汽笛聲

           令我憶起舊情人

          流浪者的飄泊

          心中無恨

 

          流浪著腳踏異鄉

          轉輾十餘載已過半生

           男子漢的心底

          深藏悔恨

 

       每當黃昏落日時

          令我憶起故鄉

          以淚水呼喚夢境

          找尋我故鄉……

 


         韋隆凱聽完韓尚錫唱完最後一句時,雖然他聽不懂歌詞的內容,但總覺得那裡面的味道似乎帶著滄桑的感覺,他這麼靜靜的看著韓尚錫,對他說:

『感覺好像是一首很淒涼的歌。』

『這首歌是叫「流浪者的悲哀」,是我從我祖父身上聽到的,當時的南北韓戰爭,很多老百姓都紛紛往南方逃,我祖父的故鄉就是在北韓,他帶著我祖母和我父親一起往南方逃,所以我的祖父和我曾祖父從此分開,天倫永隔。』韓尚錫訴說他的祖父這一段故事,這首歌道盡了韓國人民的苦痛,而這首歌卻成了經典的歌曲五十多年。

 韋隆凱聽著韓尚錫說的南北韓戰爭故事以後,嘆了口氣,他說:

『我們家也是一樣,我的爺爺和奶奶都是從大陸逃難來台灣,因為國共的戰爭,也和你們南北韓戰爭是一樣的,當時大陸已經淪陷,國民黨也就撤退到台灣來,我的祖父母帶著我父親和我姑媽就是其中也跟著退守到台灣來。』

  韓尚錫也聽完了韋隆凱說祖父那一輩的故事後,韓尚錫苦笑說:

『看來,我們身處的背景都差不多……』

  韋龍凱聳聳肩,輕聲的說:

『你們只是隔一條停戰線,我們是隔一條台灣海峽耶!』

韓尚錫笑了,他笑的那招牌的笑容笑的更燦爛了,他拿起在他腳邊地上裝著鞭炮的袋子拎在半空中,說:

『好了,不談這些了,吶,我們不是要來放鞭炮?現在來放吧!』

 韋隆凱微笑的點點頭。

 他們在河流旁找了兩塊大石頭,把放在地上的汽水鐵罐用石頭夾住著,接著韋隆凱把衝天炮插進鐵罐的開罐口裡,站在一旁手拿著手電筒照著衝天炮,然後韓尚錫點著了插在鐵罐的衝天炮,拉韋隆凱一起閃開躲掩護。

 咻!碰的一聲,衝天炮一飛沖天,碰的一聲,不知飛落何處去。

 就這樣,他們輪流把細長的沖天炮和超大沖天炮點燃著,一飛沖天,其中有好幾支都失敗沒點著,韋隆凱被韓尚錫虧笑著技術超差。

 後來,兩個人又在地上玩仙女棒,玩了一支又一支,直到他們看著手上的手錶時間,韓尚錫又從袋子裡拿出一支超大的衝天炮,放進鐵罐裡,韋隆凱將右手上的手電筒再度照著衝天炮,再舉起了左手上的手錶,開始喊了︰

『七、六五四三二一,放!』

韓尚錫點上了衝天炮,又一次一飛沖天,碰的一聲。

韓尚錫笑的對韋隆凱比了YA的手勢,說:

『新年快樂!』

韋隆凱也開心的舉起兩手比了YA的手勢,笑著說:

『新年快樂!』

 鐵橋旁的對岸滿遍地盡是香蕉園,另一頭是台鐵鐵路的高架橋,有一輛莒光號的火車從他們旁邊的半空高架橋駛過,他們爬上了高屏鐵橋,坐在橋墩的中央,看著天空上的星光,也欣賞這天大地大的黑夜。

 韋隆凱站起身來,站在橋墩上,對著天空喊叫:

『喲呼!我愛大自然,我愛這地方……今天是我最開心的日子……』

 的聲音吶喊,綿延不斷的傳了天空,他想傳到世界每一個盡頭角落都知道。

 韓尚錫在一旁笑了,他笑著說:

『你又沒喝酒,怎麼high成這樣!』

『是我太開心了,這麼棒的地方,這麼美的星星,還有這麼茂盛如雲覆蓋的香蕉園,還有那一班一班的火車,咻咻嘎嘎的經過,河水的急流聲……我一定是身處在人間的天堂裡……就像……快樂天堂一樣!』

『快樂天堂?』韓尚錫詫異的望著韋隆凱。

韋隆凱坐了下來,坐在韓尚錫旁邊,他唱了首民歌『快樂天堂』給韓尚錫聽,也教韓尚錫什麼唱這首歌:

 

        大象長長的鼻子正昂揚

       全世界都舉起了希望

       孔雀旋轉著碧綠輝煌

       沒有人應該永遠沮喪

       河馬張開了口吞掉了水草

       煩惱都裝進了他的大肚量

       老鷹帶領著我們飛翔

       更高更遠 更需要夢想

       告訴你一個神秘的地方

       一個孩子們的快樂天堂

        跟人家一樣的忙碌擾嚷

        有哭有笑當然也會有悲傷

        我們擁有同樣的陽光

        告訴你一個神祕的地方

        一個孩子們的快樂天堂

         跟人間一樣的忙碌擾嚷

         有哭有笑當然也會有悲傷

         我們擁有同樣的陽光……』


        唱完了『快樂天堂』這首民歌,他們在高屏鐵橋張開雙臂擁住星光的夜空,享受這冷颼颼的夜風,而冷颼颼的夜風也來感受他們的快樂氣氛,包圍著他們,他們卻不感到冷,反而像一股熱帶的暖流一樣,溫暖的環繞著他們。驟然間,韓尚錫把韋隆凱拉到他的胸前,他擁抱了韋隆凱,韋隆凱被韓尚錫的這一舉動給震住了,但他沒有反抗,他感到有一股如暖流般在溫暖著他,這是他從來沒有感受到的擁抱。而韓尚錫抱著韋隆凱,他不再壓抑自己的情感,他說:

      『當你一出現,我知道我已無法自拔!』

        好一會兒他們都沒有說話,直到楊博勳Call了韓尚錫的B.B.CALL機,他們才彼此放開了對方,接著他們離開鐵橋,韋隆凱下了橋跟著韓尚錫往河邊旁的石塊小通道走,通往停車的地方走去。韓尚錫發動了機車,韋隆凱坐上了機車後座,韓尚錫加速把手油門前進,騎往楊博勳的家。

       回到楊博勳家店門前,韋隆凱看到楊博勳和歐巴桑在騎樓旁的洗碗流理台正在幫他爸媽清潔打烊的後續洗碗工作,元旦假期客人絡繹不絕,楊家的海產小吃店生意忙到凌晨將近一點多,韋隆凱下了韓尚錫的機車,跑到楊博勳旁邊,問:

『大頭,我媽打電話來問了?』

『對啊,伯母打電話來問你怎麼還沒回家?我編了謊話騙你媽說你在幫忙洗碗,人手不足和幾個同學來幫忙洗碗。』

『那我媽怎麼說?』韋隆凱問。

『她說你忙完趕快回家,不要在外面逗留太久,晚上深夜問題多。』楊博勳右手沾了泡沫,拿著菜瓜布清洗碟子,左手上的碟子已清了油脂和菜渣,將碟子遞給一旁的歐巴桑。

『哦,好。我知道了。韋隆凱點頭,接著說:『你等我一下,我先跟學長講幾句話。』

 楊博勳看到韓尚錫在馬路邊,坐在機車上,對韋隆凱點了頭。

 韋隆凱掉頭轉身走到Mango面前,他說:

『看來我真的必須該回去了,楊博勳說我媽好像在家等我,擔心我的安全。』

『嗯,那你真的要趕快回家,伯母在擔心。』韓尚錫將手按在韋隆凱右肩上。

韋隆凱點點頭,對於韓尚錫在鐵橋上擁抱他的那舉動,他還沒有回神過來,他有點尷尬的說:

『那你先回去吧,也很晚了,早點休息!謝謝你今天帶我去跨年。』

      『嗯,那我走了。』韓尚錫發動了機車,對韋隆凱揮手:『你自己回家騎車要小心安全。』

『好的。』韋隆凱點頭。

 韓尚錫騎著車子離去,韋隆凱目送韓尚錫的車子和身影消失在街頭轉頭,轉身往楊博勳他家旁邊的小空地,牽出他的單車出來,臨走前向楊博勳和他爸媽道別,祝賀他們新年快樂。

 韋隆凱踏上了單車的腳踏,往家裡方向騎去。

       騎車回到家裡,將單車停好放在花圃旁的一個靠牆的角落,家裡客廳的燈點了一小盞燈,韋隆凱從褲子口袋裡掏出鑰匙,他將大門開啟,輕輕的開了門,脫下了鞋子放在鞋櫃裡,進了門穿上了拖鞋,見到媽媽在客廳,托著臉頰睡在沙發上,他輕輕的關上了大門,大門的門閂關上吵醒了韋太太,韋太太睜開雙眼,從沙發椅上坐正了起來,韋太太穿著睡袍,目光瞧了客廳的鐘,說:

『隆凱,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那麼晚才回來!』

面對韋太太的問話,韋隆凱說:

『楊博勳他家的生意客人好多一直來光顧,我跟幾個同學都幫忙張羅呢!』

韋隆凱編了善意的謊言騙了韋太太,在韋太太面前鎮定的望著她,打了哈欠故作倦容的樣子給母親看。

『你奶奶本來在客廳要等你回來,她也很關心你的安全,我叫奶奶先去睡,老人家不宜太晚睡,才打電話給楊博勳叫你趕快回家。』韋太太見到韋隆凱的倦容,無奈搖搖頭。

『哦。』韋隆凱低語,心跳卻加速的緊張跳動著。

『好了,去上樓洗澡去,早點睡。』韋太太關切的說。

『好的,媽媽!新年快樂!

 韋隆凱點點頭,他上了樓梯往房間方向走去,打開了房間電燈開關,進了房門,關上了房門,吐了一口長長的氣,他用手緊緊的壓住胸口,總算通過韋太太那一關了,如果讓韋太太知道他跑去高屏鐵橋,他可能就會被禁足。

 韋隆凱洗完澡後,從浴室出來,擦乾了頭髮,他看了床頭櫃的鬧鐘,凌晨兩點四十五分,睡意已經在招手向他呼喚到床上去,與周公下棋茶敘。

 他躺了下來,他看著天花板上的燈,腦裡卻浮現他和韓尚錫在鐵橋上放煙火的情形,還彼此唱了歌分享,而那句『當你一出現,我知道我已無法自拔!』』這句話卻在韋隆凱耳邊圍繞,還有那個擁抱……

他慢慢的閉上眼睛,溫柔的把他帶進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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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一九九四年的十二月即將進入尾聲,下課時間,教室裡喧嘩追逐嘻鬧,徐文峰用手拖著臉,喃喃自語的說:

 『啊!好快呀!這一年要過完囉,前面是為聯考奮鬥,後面是為人生而活,好時光不寂寞,歡樂流水如年華……』

 『你一個人在那邊滴咕喃喃自語的,什麼奮鬥、人生、寂寞,還有流水的?』韋隆凱疑狐的望著徐文峰說。

 『不不不……他是要準備和平、奮鬥、救中國了!』楊博勳笑著說。

 『我看他才是要和平、奮鬥、救愛情吧!哈哈!』坐在楊博勳後座的林裕仁回了話。

 『喂喂!你們不知道我徐文峰為了人生奮鬥,為了青春而活,為了理想而打拼……』徐文峰站起身來,他握住拳頭舉起右手在半空中望著前方。

 『我看他又再做白日夢了……』韋隆凱搖搖頭嘆氣。

 『他病的不輕耶!』林裕仁沉思的舉起手指托著下巴。

 『喂!那要不要打電話叫精神病院來收他啊?』吳鴻義看韋隆凱跟林裕仁你一言我一語的,他也附和問。

  四人話說完,徐文峰轉身對他們四個人的額頭打了一下,好氣的說:

 『我看是你們幾個才有神經病!本大爺我為了理想奮鬥,表明我的目標,我的規劃,你們三個不聽一下我的感想也就算了!就在一旁虧損我……想不到我一個這麼博學淵識的徐文峰,居然誤交上了這幾位損友啊……』

徐文峰說,在一旁搖頭的嘆了氣。

  林裕仁聽了,偷笑的看了韋隆凱一眼,韋隆凱便使個眼色給林裕仁,林裕仁馬上站起身來走到徐文峰身旁,將右手放在徐文峰的左肩上,感動的說:

 『小蜜蜂,你的感受我可以體會,你的心情我可以明瞭……』

 『是啊!有什麼心事就說出來吧!我們都會幫你的。』韋隆凱也起身來,對徐文峰說。

  吳鴻義看了韋隆凱和林裕仁都相挺打氣安慰,他也點點頭示意。

  徐文峰看了他們這幾個對他這麼的支持鼓勵,張開雙臂對他們擁抱說︰『真不愧是我的拜把兄弟!沒事啦!我只是想來個演說罷了!』

  韋隆凱他們四人聽了,互望著大家一眼,最後他們四人心裡的底,點了頭,不約而同的朝徐文峰的身上拉扯打鬧,只見徐文峰抱著頭,棄械投降的喊:

 『各位大俠饒命啊!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英雄好漢,放小的一馬吧!』

   對於徐文峰的金典良言,他是班上的靈魂人物,從徐文峰口裡說出來的句子,絕對會是個經典。徐文峰曾說,在教育補教界有個徐氏數學,他自豪的說自己有一套屬於自己的『徐氏字讀』,就是講出來的話,殺人不眨眼,針針見血,句句經典。楊博勳聽不懂徐文峰所謂的『徐氏字讀』?是代表什麼涵意?剛開始韋隆凱剛認識徐文峰不久時,韋隆凱以他對徐文峰個性了解,徐文峰是一個給人驚奇的感覺,永遠想不透徐文峰下一秒要幹什麼?有一次徐文峰曾帶韋隆凱和楊博勳去他家玩,在他房間看到金庸和古龍的武俠小說,韋隆凱才知道楊博勳對武俠小說的沉迷和喜愛,他曾經在韋隆凱面前秀書櫃上的金庸小說,自豪的把金庸曾把創作小說名稱的首字聯成一副對聯,徐文峰說:『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

   韋隆凱聽了瞪目結舌,後來楊博勳把此事告訴了林裕仁和吳鴻義,他們對徐文峰口中說出的『徐氏字讀』經典語錄感到佩服,自然而然,這也成了徐文峰的個人特色。

       上課鐘響,結束了玩鬧,各自回自己的位子上坐好,班上的同學還是一樣在吵鬧著,風紀股長林明慧站起身來,用手拍了一下桌子,拿出她是風紀股長的威嚴,大喊:

      『安靜!安靜!現在是上課時間,誰再吵鬧說話的,我就要記名了!』

        立即,全班停止了吵鬧,教室已經鴉雀無聲,楊博勳轉頭看韋隆凱,然後在他自己的空白作業本最後一頁的空白處,用原子筆寫了:

     『林明慧:母老虎!恰北北!』

       楊博勳寫這幾個字,讓韋隆凱看了不禁的噗哧一聲,他趕緊用手摀住嘴巴差。

       這一噗哧的聲音,引起風紀股長林明慧的注意,林明慧的眼神在警告韋隆凱時,楊博勳的機智趕緊在他的作業本翻了一頁空白處,用原子筆草寫幾個字,立刻轉給林明慧看:

       

       阿凱感冒,請風紀大人不記小人過!謝謝!!』

 

       林明慧看完楊博勳寫的原由,不計較的點了頭,繼續維持班上的秩序。楊博勳轉頭看韋隆凱,微笑的將他寫給林明慧字給韋隆凱看,韋隆凱看了頗為感動。韋隆凱佩服楊博勳那顆處變不驚的腦袋瓜,當別人有難或危機意識,楊博勳永遠都是站在最前線打前鋒,化解危機意識,韋隆凱很慶幸認識楊博勳這位好兄弟。

        國文吳老師帶著國文課本和她的粉筆夾進教室,站在講台上,學藝股長曾黎詩在吳老師身後也跟著從教室外面進來,手裡端著吳老師的保溫杯端放在講台上,掉轉回她的座位坐好,班長孫景華也同時喊起立,全班也跟著起立,班長喊了口令︰

      『敬禮!』

      『老師好!』

      『坐下!』

   班長喊完了口令,全班跟著坐下,吳老師點點了頭,她戴著金框的眼鏡,頭髮燙著像旅日歌星歐陽菲菲的蓬鬆捲髮,圓圓的臉蛋化了腮紅和嘴巴塗了像鮮血一樣紅的口紅,像處在八○年代的人,吳老師上課講課完全不用麥克風,她的嗓門大的連外面走廊上都可以聽得到她的聲音,講課是屬於激動派的教學風格,也難怪楊博勳曾說,戲劇派激動小生是瓊瑤電視劇的男主角馬景濤,學校教學激動派女王非屬國文老師吳筱莉莫屬。

   吳老師開始講課要學生們打開國文課本第x課長干行,吳老師在黑板上飛舞揮灑的寫字,她的字真的不是普通的特別,簡直像個書法的草書一樣,韋隆凱班上的同學往往有些字要看個老半天才會懂,不然就是風紀股長林明慧常常都會舉手發問黑板上的草字。接著吳老師開始激動的在黑板上講解李白長干行的內容:

  『李白在長干行裡面的一段內容,十五始展眉,願同塵與灰,長存抱柱信,豈上望夫臺……這個意思的內容是描述新娘初嫁到夫家一年後,開始展顏她的眉頭,接受了她的新婚丈夫,願與他同甘苦到老到死,堅持著貞潔守護對丈夫的愛永不改變,即使丈夫出外遠行,堅持著對他的愛就像古時的婦人等待他的心愛丈夫歸來,後來她盼啊盼的過一天、春夏秋冬、一年日復一復痴痴的等,最後變成了石頭……』

   吳老師又開始將她的激動派給展現了出來,嗓門大的聲音會表現出她的課堂上的情緒抑揚頓挫,高低起伏,好像在訴說一個古老的傳說故事和相聲一樣,的確國文吳老師的教課真的永遠不寂寞也不會睡著,或許她的教學方式真的是特別又易懂加上她有她上課的獨特風格,也難怪歷任的學長姐都一致認同吳筱莉是國文界的瑰寶。

    突然,徐文峰舉手發問了,問吳老師:

  『真鮮!這麼特別……那老師,望夫臺上有沒有一些孤魂野鬼或有人跑去那臺上自殺殉情的啊?』

    韋隆凱聽聞徐文峰這樣的發問吳老師問題,他睜大了眼睛轉頭看徐文峰。        

   『倒是沒有聽說,不過這是歷史的記載,並沒有提到一些孤魂野鬼或殉情自殺的啊?』吳筱莉在講台前回答徐文峰的問題。

       『哪有?明明就有……望夫崖上就好多孤魂野鬼和一些女人等不到他的丈夫回來,就從崖上啪咚的一聲,自我了斷啊……』

         正當吳老師聽了一頭霧水時,韋隆凱笑著對吳老師說:

     『老師,他八點檔看太多了!不要理他……』

         徐文峰聽到韋隆凱這樣的澆他冷水,他開始瘋言瘋語的唱起歌來:

          傳說裡她站在荒野,就這樣痴痴的等待,這一等千千萬萬載,風雨中她化為石塊……在天涯猶有未歸人,在北方猶有望夫崖……』

           韋隆凱愣愣地看著徐文峰很有勇氣的在吳老師課堂上唱歌,他當場傻眼。

          全班也跟著笑了起來。

         後來好好的一堂國文課,瞬間變全班打著拍子同聲合唱『望夫崖』歌曲︰

        『山可移,此崖永不移,海可枯,此情永不改……山可移……此崖永不移,海可枯海可枯此情永不改……』

          韋隆凱班上的同學們太熱情的歌唱,讓吳老師哭笑不得,也引來隔壁班跑來教室外走廊上的圍觀,連在隔壁班的韓尚錫也跑出來觀看,探究竟韋隆凱班上發生了何事?好好的一堂『長干行』國文課,變成了瓊瑤的『望夫崖』,徐文峰這個始作俑者,韋隆凱心想如果唐朝的李白先生地下有知,一定會搥胸口搥著心肝,含恨九泉,然而瓊瑤一定會舉起勝利的姿勢。韋隆凱也認為若干年後的今天,在台灣南部有間學校,曾經有一個班級裡一群學生,在課堂上合唱『望夫崖』歌曲,同時也讓這個班級的學生和其他班級學生一輩子忘不了的回憶。

 

        下課時間響起,總算結束了這堂『長干行對抗望夫崖』的國文課,韓尚錫下課跑來找韋隆凱,他們在走廊上閒聊著,韋隆凱倚靠在走廊的柱樑,韓尚錫好奇的說︰

       『你們剛才上課怎麼突然全班唱起歌來了,我剛剛看你們教室門口的班表,不是國文課嗎?怎麼突然變成了音樂課?我班上的同學聽歌聲內容覺得有點怪怪的?』

        韋隆凱看著韓尚錫疑惑的臉,他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韓尚錫不解的問。

        韋隆凱笑彎了腰,好一會兒,他才停止了笑,眼角還帶著淚。捧著肚子搖搖頭說:

      『哦,我笑的好累!』
        韓尚錫望著韋隆凱,耳疾的殘缺並沒有成為他的束縛,他的臉上永遠掛著自然的笑容,他喜歡韋隆凱這樣真誠不做作的,於是,韓尚錫也像一個小孩急切著想聽一個童話故事聽,他好奇的說:

     『說來聽聽,是什麼事讓你笑成這樣?』

       韋隆凱好不容易停止了笑,但他還是覺得好笑,他笑著說:

     『是我們班的同學小蜜蜂啦!明明我們在上國文課,結果就唱起歌來……』

      韓尚錫望著他,還是不了解來龍去脈,他問:『是發生什麼事了?』

     『因為我們在上李白的詩「長干行」,詩的內容是在講一對青梅竹馬的故事,長大以後結為夫妻,有一段是說「十五始展眉,願同塵與灰,長存抱柱信,豈上望夫臺。」,因為老師講解這段丈夫出了遠門,然後年輕的妻子為了等待他的心愛丈夫回來,後來她等了好久好久,一直等不到丈夫回來,最後變成了石頭……』

    

    『哦!就這樣?』韓尚錫聽了,他說。

     『不,好戲在後頭,後來小蜜蜂舉手發問說,望夫臺上有沒有一些孤魂野鬼或有人跑去臺上自殺的?』

     『自殺?』韓尚錫不解的問。

     『是呀!因為老師說沒有歷史記載有人跑去臺上自殺,所以小蜜蜂就推翻了老師的問題,小蜜蜂說望夫崖上就有很多孤魂野鬼和一些可憐女人等不到丈夫回來,就從崖上啪咚的一聲,自我了斷!我後來才舉手跟老師說徐文峰電視劇看太多了……』

     『電視劇?』

     『哦,是一部電視劇的名字,叫「望夫崖」,是有名的女作家瓊瑤的小說,後來改編成電視劇,這部戲在我十三歲那年很紅的一部戲,瘋迷兩岸三地。』

     『哦,這麼紅?』

     『是啊!因為那部戲太紅了!我以前還跟我國中同學玩角色扮演,我演男主角小時候,把學校的司令台當成望夫崖大聲吆喝的喊:「我們征服了望夫崖〜」,然後我有一個女同學問我,那她演什麼角色?我看她制服上的名字「胡」,剛好我就叫她演胡嬤嬤了!她氣的半死……』

     『胡嬤嬤?』韓尚錫怔住。

     『就是帶丫鬟的老媽媽呀!』

     『哈哈,你讓人家演老媽媽,豈不是傷她的自尊心?』韓尚錫大笑。

     『就剛好她姓胡嘛,也太剛好!』韋隆凱嘟著嘴回答。

     『她一定不想理你了,你太傷女生的心了!』韓尚錫仍然在笑。

     『唉!只不過是一場角色扮演,何必認真呢?』韋隆凱無奈的說。 

     『所以後來什麼會唱起歌來?』韓尚錫後來問。

     『因為我舉手跟老師說小蜜蜂電視劇看太多了!』韋隆凱回答。

     『我看你們都一樣,看太多了!』韓尚錫笑著說。

     『結果就是這樣,小蜜蜂突然唱起歌來!』韋隆凱聳聳肩,他說:『就變成全班都跟著哼唱了!』

       韋隆凱把國文課上的事情原由一五一十的訴說給韓尚錫聽後,他說徐文峰在他們班上是個頭號特別也是個不簡單的人物。

     『哈哈!你同學真是天才!我很好奇他是什麼樣的人物?』韓尚錫聽完,他好奇的說。

     『嗯,你有看到那邊圍坐著一堆人?其中有一個就是領帶條的頭拉開了一些出來,那位就是徐文峰,我都叫他小蜜蜂。』韋隆凱拉韓尚錫站在他左邊身旁,然後指著那一排一群圍坐的人群其中一個在位子上談笑風生的徐文峰。

     『哦,他就是徐文峰呀!你跟他交情不錯!』

      『嗯,還是我的好兄弟,跟我搭同一班公車路線,左邊那位戴眼鏡留郭富城髮型的的是楊博勳,後面那一位留著五分頭的就是林裕仁,我們這一掛被徐文峰給取了一個團名。』

      『啊?什麼團名?』」

      『楊林徐韋。』

      『楊林徐韋?什麼意思?』

      『嗯,因為他很崇拜武俠小說家金庸,作家金庸曾經有在他的小說名稱的首字聯成一副對聯,叫做:『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然後徐文峰為了效法金庸,就把我們的姓氏開頭組合取了這個團名。』

      『呵!你同學小蜜蜂也挺無聊,但是滿有趣的!』

      『大概是我上輩子欠他的吧!所以他這輩子要來跟我結這個同學緣!』   

      『哦,不好嗎?』

      『你不覺得這個團名很人名?』韋隆凱說。

      『人名?』韓尚錫不解:『哪裡很人名?』

      『楊林?光聽這個名字就知道是唱歌的楊林了!至於徐韋?我知道八0年代有個唱歌的青春偶像叫徐瑋,不覺得音很像?』

      『呵呵!你很有想像力!』韓尚錫笑笑說。

       『別笑我了!誰跟他走在一塊,你永遠不會預料下一分鐘會發生什麼事情?』

       『嗯,這樣的生活多采多姿!不好嗎?』

      『那先讓我把氧氣筒準備好,多吸幾口氣,再上戰場吧!』

       『先買保險比較重要吧,受益人寫我。』

       『去你的!』

      『哦,你罵髒話喔!』

      『我沒帶國罵吧?』韋隆凱聳聳肩的回答。

       『是沒有,不過壞的不要學!這不像你的個性!』韓尚錫說,笑著拍韋隆凱的肩膀:『你的個性不太適合罵髒話。』

      『喲!開始對我說教了喔!你要當教父喔?』韋隆凱歪著頭看韓尚錫。

      『教父我不敢當,我足夠可以當你哥了。』韓尚錫苦笑著。

       韋隆凱噗哧一笑,他對於韓尚錫這樣回答,真讓他哭笑不得,韋隆凱開玩笑說:

     『那……哥哥,弟弟口渴了,怎麼辦?』

     『那就去快樂天堂啊,哥哥請你喝。』韓尚錫聳聳肩的回答。

      『哦?真的嗎?』韋隆凱驚訝。

      『哥哥真的要請客哦,兌現只有五秒鐘時間,逾期無效。』韓尚錫伸出五隻手指,他說。

      韋隆凱心想:『好哇!上次是擲銅板事件,這次居然用兌現事件,看來我不把握抓住機會是不行的!』他一口答應了韓尚錫的兌現,然後開始學古時古人的恭請並微笑著說:

     『哥哥請帶路!』

        韓尚錫看了,他哭笑不得的拿韋隆凱沒輒,笑著用左手環繞勾著韋隆凱的脖子,好氣又好笑的說:

      『弟弟跟著哥哥走。』

       就這樣,兩個人一打一鬧的下樓往快樂天堂的福利社方向走去。

 

       下午後的最後一堂課,已經是放學時間了,由於明天是元旦假期,學校廣播不用參加降旗典禮,直接開始放學回家,這下子讓全校的學生樂到爽翻天,有的討論元旦假期何處去,有些高三學生元旦會來學校教室看書準備大學聯考,有些開始準備整理書包跟要好的同學結伴成行一起回家或搭公車回家。

       韋隆凱在自己的位子上正在整理將抽屜裡的書本作業放進書包裡,楊博勳也在一旁將他的書放進書包裡,楊博勳說:

     『阿凱,我們元旦去打保齡球如何?』

     『保齡球?我不會喔!』韋隆凱一邊把他的原子筆放進鉛筆袋裡,同時也回答楊博勳的話。

      『我起初也不會呀,後來是我大伯兒子,我堂哥教我的,其實並不難!』楊博勳說。

        徐文峰整理好他的東西,他把他的書包放在桌上,徐文峰說:

      『對啊,第二次月考完後,大頭找我去玩保齡球,剛開始我不會,還投到別人的球道去,削了一頓,後來他教我怎麼打,我就會了。』

      『你還敢講咧!要不是我叫林裕仁拉你在旁邊練習,你永遠都不會!你這個豬腦袋……』楊博勳站起身來,背起書包,用手指拍了徐文峰的額頭一下。

      『對啊!他教了好久才會,等他會了時,我的眼睛已經開始長蜘蛛網了!』林裕仁也跟著附和回答,好氣又無奈的訴說當時的情形給韋凱聽。

      『小蜜蜂,辛苦喔!失敗為成功之母,一次慢慢的爬起才有成果喔……』韋隆凱開始同情徐文峰的,他能體會當時徐文峰從失敗中學習到展出成功的曙光。

        值日生關好了窗戶和門窗,他們幾個從教室準備出來,準備要從樓梯口下樓往校門口方向走去,韓尚錫從後面叫了韋隆凱一聲:

      『Kyle!』

       韋隆凱一聽,當場愣了一下,停在原地回頭,韓尚錫居然在楊博勳他們當場大喊『Kyle』,韋隆凱尷尬的很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尷尬的表情依然存在,韓尚錫從樓梯下來,從口袋裡拿出一封白色標準信封袋對折,然後若無其事的說:

      『你的東西收好,回家再看!』

        韋隆凱機械化的把信封放進了他的書包裡,韓尚錫向楊博勳他們打了聲招呼,他揮手說:

      『Bye!bye!楊林徐韋!』

        道別完,掉頭轉身往校門口方向走,留下他們『楊林徐韋』四人,愕然的呆在原地。

       『他怎麼會知道我們有這個團名的?』林裕仁難以置信的說。

       『你怎麼時候取了花名叫凱兒啦?』楊博勳轉過頭好奇的問我。

        『那位學長走掉,打招呼還真不是普通的招呼語耶……』徐文峰手指著韓尚錫的身影。

         韋隆凱愣愣的看著韓尚錫離去的身影,他心想:『我的天,韓尚錫,這是你的Surpri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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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寶寶……寶寶……』

  韋隆凱從睡夢中醒來,惺忪的睜開了雙眼,看見奶奶在搖著他的身體呼喚著他。

 『啊喲,我的老祖宗……今天十二月二十五日聖誕節也是行憲紀念日,學校放假不用上課啦!』韋隆凱窩著棉被,半夢半醒之間對奶奶說。

 『都幾點啦,快日下三竿了,我也不忍吵醒你呀,但偏偏有你的電話來呀!』奶奶用手輕輕拍了韋隆凱的臀部,對著他說。

 『是楊博勳他們嗎?』韋隆凱問。

 『不是呀!那個電話裡的人,口音挺特別的,好像是姓什麼來著的……?』奶奶想著腦袋回憶她之前所接的電話,她才想起:『喔!對,韓,韓非的韓。』

  韋隆凱一聽,連忙從床上跳了起來,這一跳起來,可把奶奶給嚇住了,他不管奶奶受到驚嚇,連拖鞋都沒穿的跑下樓去。

 『喂……』韋隆凱衝下了樓,他拿起話筒喘氣著說。

  안녕하세요,是韋隆凱嗎?』話筒那方傳來韓尚錫的聲音。

   韋隆凱聽到話筒內的第一句是他聽不懂的韓語,頓時之間有點愣住了!

 『喂!喂!你還在嗎?』

『嗯,是的,我在!』韋隆凱回答:『Mango,是你呀,你幹嘛講那個我聽不懂的韓文啦!』

 『呵呵,我習慣了,剛剛那一句是指早安的意思。』話筒那方的韓尚錫說。

 『喔……原來如此!』韋隆凱點頭說。

     『剛剛接電話的人是你奶奶?』

     『嗯!』韋隆凱回答Mango的話,後來他問:『對了,你昨晚應該從畢業旅行回來了喔?』

     『嗯,是的,不過回來太累,洗了澡後就睡了。』在電話中的韓尚錫說。

     『這樣啊,那你今天沒跟同學他們出去玩?』韋隆凱說。

     『我現在打工上班呢!今天是聖誕節,假日都很多人跑出來玩,對了,我在我打工的地方用投幣式電話跟你講電話,我利用休息時間打電話給你,我等一下要忙了,我想問你今天有沒有空?你要不要來我打工的地方找我?我下班後找你一起出去玩,如何?』韓尚錫問。

『好啊!你那邊的地址是……?』韋隆凱答應了韓尙錫的邀約,他隨手拿起桌旁的字條,寫下了地址。

『左營區xxxx號。』韓尚錫報了地址。

『嗯,我知道了,我到時候會去你打工的地方跟你會合。』韋隆凱說。

『好的,那就到時候見了!再見!』

『再見!』

       左營,位於高雄市的北側,左營區是個著名的海軍基地,也是眷村部落,部份的外省兵後代都居住在此地,左營區有個著名的蓮池潭位於半屏山之南,附近還有廟宇林立,晨鐘晚唱,斜陽西照,風景相當迷人。

       午後的三點,韋隆凱騎著單車從家裡出發,他騎了二十分鐘的路程繞過圓環的啟文門(南門),騎往韓尚錫的打工方向駛去,他第一次騎著單車來到左營,附近的公車總站還有部份的職業軍人在等待搭公車往市區去,韋隆凱對這一帶的路況不大熟悉,後來問了好幾個店家和路人,繼續騎往韓尚錫打工的方向駛去。

       一路上,韋隆凱望著路上的陳列建築,這裡的房子都有幾十年的屋齡,這一帶大都是三層樓建築物,很少有高樓大廈,最後韋隆凱抵達韓尚錫打工的地方,他將單車停好裝上了大鎖,進入美式速食餐廳的正門口進去。

       韋隆凱踏進店內,看到有許多客人在櫃檯前點餐,他看到韓尚錫在三號櫃檯正在招呼為客人點餐,韋隆凱見韓尚錫身上的制服和一般的櫃檯的工讀生制服不同,他猜想韓尚錫應該擔任的職務是主管階級吧!

       在韓尚錫櫃檯前的客人端著食物走開了,韓尚錫看到了韋隆凱,對他揮手微笑,招手叫他來櫃檯旁,韋隆凱走到櫃檯旁,韓尚錫說:

      『我快下班了,你去找個位子坐,我忙完就過來。』

        韋隆凱微笑點點頭,他轉身去找個位子等韓尚錫下班。

韓尚錫又繼續熱情的為下一個點餐的客人服務,韋隆凱看著他對後頭的工作人員喊著客人要的餐點漢堡,又轉身往炸薯條的料理台,用紙袋盛裝剛炸好的薯條,看著他俐落的動作,絲毫沒有一點誤差。

突然,有一個工讀生端著飲料往韋隆凱這邊方向走來,微笑對他說︰

『同學,你好!我們領班請你喝一杯飲料,請慢用!』

『欸…領班?』韋隆凱困惑看著工讀生。

『喔,是我們的尚錫領班,你是他的朋友吧!』工讀生熱情的招呼著。

『嗯,是的,謝謝。』韋隆凱微笑的答謝工讀生。

 工讀生微笑的走開了,往櫃檯裡忙工作去。

 

韋隆凱喝著韓尚錫請的可樂,他看著速食餐廳四周的環境,又仰望前方有個樓梯通往二樓,二樓也有用餐區,餐廳內人聲沸騰,廚房裡在烹飪的料理又香氣四溢,他看見大廳中央有台音樂點播機,有個男孩子走到點播機前方,從口袋裡掏出硬幣銅板,撥了點播鍵曲目,隨後音樂開始點播了,音樂正播放著張學友的歌「忘記你我做不到」歌曲。

午後的下午,韋隆凱聽著張學友的歌曲,他看到垃圾筒丟棄處旁有個報紙陳列架,架著那些不同報社的報紙,韓尚錫仍在櫃檯忙著,韋隆凱利用時間來看報紙打發時間等韓尚錫下班。

過了約二十分鐘,韓尚錫忙完了他的工作,朝韋隆凱方向走來,微笑說:

『嗨,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韋隆凱把報紙闔上,微笑對他搖搖頭,然後起身將報紙歸回報紙陳列架原位。

『走吧!』韓尚錫還是一樣那招牌的笑容對他微笑,當他們要步行離開速食餐廳前,韓尚錫突然轉身對他身後的櫃檯喊︰『大家辛苦了!我先下班了。』

韋隆凱被韓尚錫這一幕的舉動有點震撼,只見櫃檯的工作伙伴們都很熱情的回應他,真是多麼有活力熱情的團隊啊。

他們步出了速食餐廳的大門,韓尚錫的機車停在騎樓,他從包包裡取出車鑰匙,把他的機車大鎖打開,韓尚錫說:

 『我們去市區逛逛。』

 『要去哪?』韋隆凱問。

 韓尚錫想了一下,微笑說:

 『我們去你的國中學校看一看,如何?』

 『我的國中學校?』韋隆凱詫異,他接著說:『我的國中學校有什麼好看的?就一間小學校呀!』

  『走啦!走啦!我想看你國中的學校,我們去看一看晃一晃啊……』韓尚錫熱烈的說,他那招牌的笑容真是夠燦爛的可以。

   韋隆凱拗不過韓尚錫的請求,最後他答應了,他們準備啟程到韋隆凱畢業的國中畢業學校一遊。

 韓尚錫發動了他的機車,他踩了油門,將機車騎出馬路上,他說: 

  『上來吧!』

       『那我的腳踏車……』韋隆凱擔憂的說。

        『沒關係,放在這邊好了,我會載你回來。』韓尚錫說。

          一聽韓尚錫這麼說,韋隆凱還是滿擔心他的腳踏車被偷。

         韓尚錫大概看出韋隆凱的猶豫,他對在騎樓下拖地的工讀生說:

        『阿寶!』

         那位叫阿寶的工讀生放下了他手中的拖把,走了過來,韓尚錫向阿寶說:

  『阿寶,不好意思,可以麻煩你幫我把這台腳踏車停在我機車停放的老位子,然後你再幫我跟小白借個大鎖,幫我鎖上腳踏車,我的朋友擔心他的車子被偷。』

         阿寶點點頭,將腳踏車停放在韓尚錫停機車的位子,韓尚錫微笑向阿寶致謝:

『阿寶謝謝你。』

        阿寶微笑揮揮手,又開始忙他手上的工作,是個很老實的工讀生。韋隆凱見阿寶在騎樓拖地認真的工作,他對阿寶這樣的工作態度所感動,他也開口向阿寶說:

『阿寶謝謝你。』

       阿寶聽到韋隆凱的答謝,他轉頭微笑揮揮手。

       這是韋隆凱生平第一次向陌生人說謝謝,而且是在陌生的左營速食餐廳。

      『來,上車吧!』韓尚錫拍了拍他後座坐墊,他說。

       韋隆凱坐上了韓尚錫的機車,也是他第一次搭乘機車。韋隆凱的父母都是開車,家裡不管去哪個地方,都是乘坐四輪車子出門,除了他自己本身騎單車外,他首次搭乘機車,有種特別不一樣的感覺,又驚喜又害怕,喜的是那是他生平第一次乘坐機車,憂的是他很怕自己會不會掉下來。

       韓尚錫轉頭看韋隆凱的兩隻腳還懸空離地面大約有二十公分高,他坐著機車轉身用他的手把韋隆凱的兩隻腳放在他的機車兩側,有根腳踏的踏板,韋隆凱面對韓尚錫這樣貼心的舉動,他覺得挺不好意思的。

       後來,韓尚錫在把手上加速了油門,車子已經開始往前騎,韋隆凱緊張的將雙手抓住後座的後把手,車子騎往市區駛去。

       韋隆凱坐在後座,他享受吹著風的感覺,閉上眼睛,雖然冬日午後的陽光並不大,但那種微微吹送的感覺,會讓人將所有的煩惱九霄雲外。突然,韓尚錫緊急了煞車,韋隆凱驚醒不已,整個半身撞上了他的背,韓尚錫因而大喊了一聲。

     『啊!』

      『對不起,對不起,撞到你了!』韋隆凱自己也嚇到,他頻頻向韓尚錫道歉,意識回神過來又說:『你幹麻突然煞車啊……?』

     『我在騎車時看後視鏡,看你一個人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好像挺享受的,後來我才發現前面已經紅燈了,就趕快煞車啦!』

       韋隆凱聽了他哭笑不得,但有句話說馬路如虎口,還真的滿危險的。

       馬路上的交通號誌綠燈亮了,韓尚錫又開始前進往市區方向走,騎到中華路和九如路時,他騎著車減慢了速度問:

     『嗨!你的國中學校在哪裡呀?』

      當韓尚錫在詢問,韋隆凱心想可見韓尚錫是相當認真的,他想要去看看韋隆凱的母校,韋隆凱以為他只是說說而已,但聽到韓尚錫這麼認真問他,韋隆凱不得不答應了。

     『你往九如路方向一直騎吧!』韋隆凱給了韓尚錫需要的答案。

      前方往九如路方向的交通號誌又亮了,韓尚錫在把手上又加速了油門,往九如市區方向駛去。

      一路上,韋隆凱坐在後座,和韓尚錫在一路上有說有笑的,紅燈停止等待綠燈的時間,他們在談論周邊的市景,綠燈亮了又一路上談天說地聊學校的事情,包括那訓導老頭每每在司令台上講一大堆的廢話連篇。

       韋隆凱指引韓尚錫越過高速公路的高架橋,沿路高速公路高架橋下的單行道路往前騎,騎了幾個紅綠燈後,他又指引韓尚錫右轉往旁邊的小巷方向駛去,很快的,車子停在xx國中的後門口前馬路上。

       看著後門口的圍牆,刻著『高雄市立xx國民中學』,從校門外遠遠的一望,看到『崇美樓』的樓頂,佇立的旗桿上國旗仍飄揚。雖然今天是聖誕節,也是國家的行憲紀念日,中央及地方政府、機關團體與學校,都懸掛國旗紀念。

       韓尚錫將機車停放在學校後門口對面的公園外的人行紅磚道上,有許多機車和腳踏車併排停放著,他關掉了機車引擊,將機車裝上了大鎖,他和韋隆凱過了馬路,往韋隆凱國中學校的後門方向走去。

       他們進了學校的後門,看到PU跑道廣大遼闊,是一座學校進步的象徵。東邊的籃球場和西邊的籃球場都有人在打籃球,因為假日的關係,附近的國中生或高中生甚至居住附近的居民都會來學校球場打籃球,或者兩班人馬來個比賽一比高下。

       韋隆凱和韓尚錫走在PU跑道上,他們一邊走一邊觀看校園的景物,走到『崇美樓』的建築前,韋隆凱抬頭看三樓的左邊第一間教室,他手指指著三樓的教室,他說:

     『Mango,這是我以前剛升一年級的教室。』

        韋隆凱很想帶韓尚錫進『崇美樓』上三樓去參觀他以前的教室,但學校把一樓的樓梯入口用電捲鐵門放下來了,所以無法上樓去參觀。韓尚錫抬頭看韋隆凱的教室,他環顧四周看校園一景,點點頭說:

『你的學校很漂亮喔!』

  韋隆凱看著韓尚錫,他說:

『Mango,你想聽聽我以前的事情嗎?』

 韓尚錫聽了,點頭微笑。

『我以前唸這間學校的時候,我是非常討厭這間學校。那個時候由於學區的關係,我被劃分到新的學校,我的哥哥和姐姐唸另一間中學……』韋隆凱訴說以前的故事,他和韓尚錫在操場的PU跑道沿著跑道走著,他又接著說:『因為和哥哥姐姐唸的是不同學校,剛開始對新的環境和事物我沒有辦法適應,嚷嚷吵著媽媽幫我轉學。可惜我的學業成績太差無法轉學,我就被留下來在這間學校繼續唸,老實說,那個時候我非常怕生,一個陌生的環境都沒有我認識的人,我在新的學校不太愛講話也不敢跟別人講話,我害怕戴助聽器,很怕同學笑我,然而分組時沒有人願意跟我同一組,我最後落到跟老師一組……』

 韓尚錫靜靜的聽韋隆凱說以前的故事,他心裡覺得眼前的男孩缺少了自信。  

 他們走出了操場的PU跑道,一步一步往第二棟『崇真樓』,參觀校園一景。『崇真樓』的校園一景非常的優美,東側有美麗的花圃,還有一塊約一百八十公分高度的花崗石,座落於花圃中央,而花崗石上面還雕刻了『陶鑄群英』,是建校六周年紀念日所立的,校舍西側的校園是一個中型的廣場,凡是學校舉辦活動,音樂會或小型活動都是在這西側廣場舉辦。

『Mango,這棟樓是我三年級的教室,西側的廣場是我國中畢業那一天,在廣場舉辦的畢業典禮。』韋隆凱手指三樓的教室告訴韓尚錫,又告訴他西側的廣場是畢業典禮舉辦的場地。

 韓尚錫仍靜靜地聽著韋隆凱講述國中時期的生活點點滴滴。

『我們那個時候,面臨聯考,壓力都非常大。我班上的男同學都會在這一區的走廊,開水龍頭把水灌在汽球裝滿,然後讓我們班的女同學在一樓經過要進我們樓上時,都會故意把水球丟下去,雖然那水球丟下去離我們班的女同學還有三十公分的距離,那一丟下去,水球的水破在地上四濺,但是在一樓的女同學往往都驚嚇的落荒而逃,而樓上的男同學卻樂的開心……』韋隆凱分享了水球的樂趣給韓尚錫聽。

『哇!你們男同學也太壞了吧!』韓尚錫驚耳駭目的說。

『呵!這還沒完呢,我們班的女同學都往上望對我們班的男同學罵聲連連,但是他們還是一樣完全的無動於衷,他們連老師都嚇過呢!』

『不會吧……連老師也嚇?你們班男同學真的向天借什麼的?』

      『向天借膽,是嗎?』韋隆凱苦笑的說。

『對!對!!』韓尚錫點頭,又好奇的問:『後來呢?他們有向老師丟過?有被罰?』

『當然有啦!被罰跑操場,青蛙跳、走廊罰站、伏地挺身、打手心都處罰過了,還是一樣沒用,老師們都無可奈何,頂多在聯絡簿上寫家長嚴加管教學生在校的行為表現。』

『那是頑皮吧!』韓尚錫笑著說。

『也許吧!不過那一年真的還是非常記憶深刻。』韋隆凱回答的說。

 他們參觀完了『崇真樓』的校舍,步行來到『崇善樓』的校舍,『崇美樓』的校舍前面臨校門,距離校門還有五十公尺距離,面臨校門正中央廣場有座大理石碑,那座大理石碑上方還有一個像地球儀般的金屬類的建築,球的周圍三百六十度,插許多一支支的金屬條,就像太陽一樣的光芒照射,是學校的精神堡壘,那座精神堡壘還雕刻了『日月光華』四字雕刻。

 韓尚錫看著那座精神堡壘,他往前跑到堡壘前方,上下打量那座精神堡壘,三百六十五天的日子,經歷狂風暴雨,日月星辰,那座日月光華的精神堡壘仍然佇立在『崇善樓』前,保護著xx國中的每一個校園角落,以及在校的每一位師生。

『日月光華……這一座很特別!好像地球儀……』韓尚錫專注看著精神堡壘,又繞著精神堡壘打量觀賞。

『那是學校的精神堡壘,也可是學校的守護神喔!我記得有一年颱風刮的滿大的,學校的樹木都被風吹的慘不忍睹,只有這座精神堡壘仍然毫無髮傷……』韋隆凱把精神堡壘講給韓尚錫聽,韓尚錫聽了對這座精神堡壘佩服的刮目相看。

後來,韓尚錫從他的背包裡拿出相機,韋隆凱看著韓尚錫把相機的套子出,將相機遞給韋隆凱,笑吟吟的說:

『凱兒,幫我拍照吧!』

 韋隆凱驚愕韓尚錫叫他凱,他整個人都愣住了,他生平第一次聽到別人這麼稱呼他,他覺得挺奇怪也挺瞥扭的,感覺好像在叫小孩子。

『嗨!你還好嗎?』韓尚錫舉起右手揮一揮手在韋隆凱眼前。

『哦,你剛剛叫我凱兒,好奇怪!那感覺好像在叫小孩子……』韋隆凱尷尬的說。

『會嗎?不會啊,叫凱兒不錯啊,很好聽啊!』

『哪會!那是給小孩子叫的!我已經不小囉……』噘著嘴說。

『呵!你本來就是小孩子,你還小我兩歲。』韓尚錫微笑的說。

『不要啦,叫我阿凱就好了!』韋隆凱拒絕這樣的稱呼。

『不,叫凱兒!』

『不,叫阿凱!』

『凱兒。』

『阿凱。』

『這樣吧!』韓尚錫從他褲子裡的口袋取出一枚銅板,他說:『我們擲銅板來決定,如果是正面,叫凱兒,如果是反面,叫阿凱!我們就不要再爭了!』

『啊?』韋隆凱皺著眉說。

『這樣吧,』韓尚錫停了一會兒,他又說:『我把凱兒改成英文名字Kyle,你覺得怎麼樣?』

『嗯,好!』韋隆凱聽了,這英文名字他還可以接受。

韓尚錫從褲子口袋裡取出一枚銅板,他擲起銅板拋在半空中,銅板落到地面,是正面,韓尚錫贏了,他得意說:

『看吧!是正面,那我就叫你Kyle,這次你可不能有意見了喔。』

 韋隆凱雖然很不服氣,但願賭服輸,畢竟是他們講好用銅板決定的,他只好默然接受了。

『Kyle,幫我拍一張照吧!』韓尚錫再次的把他的相機遞給韋隆凱。

 韋隆凱把相機接過來,韓尚錫站在精神堡壘前方,對著相機鏡頭微笑。

『我要拍了喔,1 2 3……』韋隆凱將鏡頭對焦對準了韓尚錫,然後按了相機的快門。

『再一張!再一張!』韓尚錫熱烈的說,然後他將姿勢擺成古時中國的后羿射日,果然真的很符合他身後的日月光華相輝映。

『嗯,好的。』韋隆凱點頭幫韓尚錫又拍了一張,按下了快門。

後來拍好了相片,韋隆凱將相機還給韓尚錫,只見韓尚錫說:

『凱凱,來!我來幫你拍一張。』 

『不要啦!我不喜歡拍照。』

『好啦!拍一張啦!』

『不要!』

『要!』

『不要!』

『要!』

『不要!』

      『看樣子,又要擲銅板來決定了,』韓尚錫托了一下下巴,他接著說:『還是一樣,如果是正面,就要幫你拍照,如果是反面,就不要幫你拍。』

『好,不過這次換我來丟銅板。』韋隆凱心有疑慮,他擔心韓尚錫會狡猾作弊,這次是他主動丟銅板決定。

韋隆凱閉了一下眼睛祈禱著,他將銅板拋在半空中,銅板落下在地面,又是一個正面,韓尚錫嘴角上揚,樂的跳起來:

『嘿嘿!正面,銅板是你丟的喔,這次你可不許賴帳了!』

 韋隆凱無奈的看著韓尚錫,又看著地上的銅板,他把銅板從地上拾起來,還正反面檢查看看這枚銅板有沒有動過手腳,最後他搖搖頭的嘆了氣:

『你都這麼說了,我能說不好嗎?』

韋隆凱把銅板還給韓尚錫,韓尚錫將銅板放進了口袋,他拿起相機,微笑的說:

『來,你站在這個堡壘前面,要微笑喔!』

 韋隆凱站在精神堡壘前面,雖然他面對相機鏡頭有點緊張,但韓尚錫示意要他放輕鬆,他講了一個笑話說:

『有一個A學生在課堂上打瞌睡,老師很生氣的把他搖醒,很生氣的跟A生說,你為什麼每次都在上課時,跟周公約會呢?A生回答說老師你錯了,我現在都跟他女兒約會了……』

韋隆凱聽了,他在鏡頭前忍不住的笑了。

『對,就是這樣!』韓尚錫在鏡頭前迅速的按下了快門。

『再一張!』韓尚錫又拍了一張,這次韋隆凱不那麼緊張了,他自然的看著鏡頭讓韓尚錫拍攝。

韓尚錫拍完照片,韋隆凱說:

『你這個笑話挺好笑的,你是從哪裡聽來的啊?』

『我班上的同學都會講給我聽啊,好笑和不好笑的我都聽過,鬼故事我也聽過了。』

『哦,你聽這麼多喔!』韋隆凱睜大了眼睛,他詫異的說。

『也還好啦,我還聽過一個更好玩的,我們班在上音樂課時,音樂老師教我們唱英文歌曲Are you sleeping?Are you sleeping?brother john…Ding Ding Dong!』韓尚錫講了他在音樂課的趣事,他接著說:『老師叫我們反覆的唱幾遍一直唱,結果唱到最後,我班上的同學把歌改成了Are you sleeping?…要訂便當了!訂便當。』

韋隆凱聽了,捧著肚子哈哈大笑,他笑著說:

     『哈哈!笑死我了!這個好笑!』

     『那你要聽鬼故事嗎?』韓尚錫問。

    『會不會很恐怖啊?』韋隆凱

     『如果你敢聽,我就講給你聽!』韓尚錫笑笑說。

    『這……』韋隆凱猶豫,他接著問:『你要講的故事會不會晚上會做惡夢啊?』

    『我是覺得還好,而且現在還是白天,』韓尚錫他說,仰望了一下天空,視線回到韋隆凱面前:『只要沒有做虧心事,就不用害怕!』

    『是哦!』韋隆凱聽了,嚥了一下口水,說:『那……你不要講的太恐怖哦!要是太恐怖,我會把耳朵摀住然後跑走!』

    『哈哈!你太誇張了!』韓尚錫笑著說:『阿娘這個故事,是韓國的民間傳說,在四百年前,密陽府使的女兒阿娘有張漂亮的臉,她是所有男人們夢想的情人。其中好色的官差垂涎阿娘的美色,他收買了阿娘的奶媽想要佔有阿娘,在阿娘的強烈反抗下他拿出短匕威脅阿娘就範,最後阿娘選擇以死抗爭。』

     『故事就這樣哦?』韋隆凱聽了,覺得沒想像中的恐怖,他說:『不恐怖啊!』

     『故事還沒完呢,後來過了幾年,密陽只要有新任府使到來,上任第一天就會遭遇滅頂之災,一上任就死掉,於是所有人都不敢再接任密陽府使。後來一位文筆雖好但因缺少後台而沒有考上科舉的落敗狀元來到了密陽,自願申請擔任密陽府使。上任第一晚發生這樣的對話: 「這麼長的時間終於等來了給我報仇的人,見到你很高興!」』

       韋隆凱聽的入神,韓尚錫又繼續訴說故事:『落敗狀元問:「你到底是鬼還是人?」那個女鬼說:「我是密陽府使的女兒,不幸被奸人害死。為了尋找能為我報仇的人,我看了很多新上任的府使,不過直到今天才看到您這樣的好人。請替我伸冤吧!」!』

     『當然要伸張正義啊!後來呢?』韋隆凱憤憤的說。

      『落敗狀元問:「你的仇人是誰? 」,阿娘回答:「明天清晨我會化作蝴蝶落在殺死我的奸人身上。」』韓尚錫又繼續說故事。

      『後來呢?』韋隆凱問。

     『第二天早晨,新任府使大人聚集了所有官奴們,他發現有一隻蝴蝶落在了其中一個官差身上,他立刻把官差抓了起來判了刑,府使大人替阿娘報了仇。府使大人後來回頭尋找阿娘的屍體,上面還插著自衛用的刀。當府使大人拔下刀同時,阿娘的形體完全消失,剩下的只有她的骨架。府使大人找了個好地方埋下了阿娘的屍體埋藏了,此後這裡再也沒有出現過阿娘的冤魂。』韓尚錫說完了韓國民間阿娘的故事。

     『哇!這樣阿娘可以好好的投胎轉世了!』韋隆凱聽完故事,他鬆了一口氣。

     『你不害怕嗎?』韓尚錫看著韋隆凱,他問。

      『不會,你一開始就跟我說沒有做虧心事就不要害怕!所以我很認真的聽完故事,』韋隆凱搖搖頭,他接著說:『這個故事給我一個感想,有句話說「人在做,天在看,冥冥中自有因果在安排。報應不是不報,只是時間未到。」,這故事就是告訴我們善惡到頭終有報!』

      『什麼人?什麼天?』韓尚錫聽了一頭霧水,說:『還有什麼報?』

     『哦!那是中國的一句諺語,』韋隆凱忘了韓尚錫是韓國人,他解釋的說:『就是說人要心存善念,若是做太多壞事情,有一天遭到報應老天爺會懲罰的!』

     『啊!原來是這樣啊!』韓尚錫聽懂了,他問:『你說什麼人什麼天和報?』

      『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韋隆凱慢慢的回答。

      『人在做,天在看,』韓尚錫把韋隆凱說的話,然後回想了一下,一字一句的唸:『不是不到……時候未到!』

      『哇!你會了!』韋隆凱高興的拍手。

      『謝謝你教我一句中國的諺語。』韓尚錫微笑答謝。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韋隆凱臉紅,他揮揮手的說。

       『哦?』韓尚錫聽了,好奇的問:『這也是諺語?』

       『嗯,可以這麼說啦!』韋隆凱說:『這個意思就是小事一件,不用客氣啦!』

       『你可以再教我一次怎麼說?』韓尚錫望著韋隆凱,他說。

        韋隆凱點點頭,說:

       『當然可以啊!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舉手之勞,不是掛屎!』韓尚錫照著說。

       『怎麼我聽起來怪怪的?』韋隆凱皺了眉,清晰的說:『不足掛齒。』

       『不煮掛屎!』韓尚錫說。

       『啊喲!不是啦!』韋隆凱翻了翻白眼,他解釋的說:『不足的足是ㄗㄨˊ唸第二聲上揚,掛齒的齒要唸牙齒的ㄔˇ,要唸第三聲。』

       『不足掛齒……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對嗎?』韓尚錫很認真的唸,然後回想的說出完整句子。

       韋隆凱開心的點點頭說:

      『太好了!你又學會一個成語了!』

        韓尚錫聽到韋隆凱這麼稱讚他,他也跟著笑了起來,他們站在精神堡壘前方笑的非常開心,最後韓尚錫提議請校門口的工友伯伯幫他們在精神堡壘前拍合照留影,這是韋隆凱第一次和韓尚錫合照,在一九九四年十二月二十五日留下了生平的第一次合照,而這第一次的合照是他們的青春時光剪影。短短幾天,從韓文的字條事件到來參觀他的國中學校,這些日子以來,他們度過最快樂的小小時光,也對彼此都有了更進一步的認識和了解,兩個人結束了拍照,他們回頭前往後棟的「崇美樓」學校後門方向走去。黃昏時刻,黃橙橙的落日帶著萬丈光芒的幾許彩霞,染紅了天空,染紅了校園的操場,黃昏的斜陽將他們的身影,瘦瘦長長的投射在操場的PU跑道上。

      他們走出了學校後門,在學校後門的紅磚道漫步,紅磚道旁的馬路上有一台發財車,韋隆凱看到那台發財車,他眼睛一亮,拉著韓尚錫跑了過去。而韓尚錫搞不清楚發生何事?他被拉著跑,最後他們在發財車前停了下來。

        停下腳步,韓尚錫在原地喘口氣,他不解為什麼韋隆凱突然拉著他跑,然後停在那台發財車前,他開心地望著那台車,韓尚錫看那台車,它並沒有華麗的外表,他不知道韋隆凱為什麼那麼如此開心?韓尚錫只看到那台車圍繞了好多人,那台車前面掛了個白底紅字的兩字『雞排』招牌。

『你怎麼了?突然拉著我跑……?』好一會兒,韓尚錫喘氣著問。

  韋隆凱手指著那台車,韓尚錫轉頭望向那台車有一對老夫妻在賣雞排,他們的車子圍著客人正在搶著買雞排和蔥油餅,他看到這樣的場面,瞠目結舌。

『哇!好多人……』韓尚錫詫異的說。

      『Mango,這家的雞排和蔥油餅很好吃喔!老板跟老板娘為人真的很好,他們賣的雞排品質好又大塊,至於蔥油餅嘛……更不在話下了,皮厚餡又多,加個蛋保證你吃的皆是人間美味……』韋隆凱得意的介紹給韓尚錫這家的雞排是這麼好吃。

      『哦,真的有那麼好吃……?』韓尚錫好奇的說,他轉向看賣雞排和蔥油餅的老板和老板娘在張羅客人。

      『吶,如何?要不要吃吃看?』韋隆凱微笑的問。

        韓尚錫點點頭。

        韋隆凱對發財車的老板說:

       『老板、老板娘,我要一個雞排,還有一個蔥油餅加蛋。』

         老板娘聽聞聲音,她抬了頭,訝異的說:

『同學,你好久沒來了……怎麼都沒看到你呀?』

『老板娘,我已經畢業了!我今天帶我高中學長來逛我的學校!』

『哦,是這樣啊!你們這些學生一年一屆畢業的人那麼多,我記不得啦,年紀大了記性不好呀!不過你比較特別,我一聽聲音就知道是你了!』

韋隆凱聽老板娘這麼對他說,加上旁邊還有其他的客人,他蠻難為情的。

  在等待之餘,韋隆凱和韓尚錫聊天,韋隆凱說:

『我們以前在拼聯考時,課後輔導我們班的同學都會用童軍繩把繩子綁的拉長一點,然後把它綁在水桶的掛勾上,在走廊用繩子慢慢的將水桶拉下去給老板,水桶裡面裝的是買雞排的錢,然後老板把雞排和蔥油餅放在水桶裡,我們班的同學在把它慢慢的拉起來。』

『哦,聽起來好酷!呵呵!』韓尚錫認真聽著。

『這還不只這些哦,我們班因為用這樣的方式做法,就連隔壁班都開始學用我們的方式,就這樣有好幾個班級都拿水桶來跟老板他們買雞排。』

『呼!這個更妙!更絕!看來我今天一定要來品嚐這家的雞排看看了!』韓尚錫聽了,開始對雞排產生了好奇的興趣。

『同學,你的雞排好了喔!』老板娘微笑的喊。

韋隆凱跑了過去,走到老板娘面前,他從口袋裡掏出零錢給老板娘,老板娘把兩份雞排和蔥油餅裝進袋子裡。

『欸?老板娘,我只叫一個雞排和一個蔥油餅加蛋,怎麼多了一個雞排?』韋隆凱疑問看著袋子裡的雞排,他說。

『嗯,我們多送一個給你!好久沒看到你了,我跟我老公看到你都很開心啦!』老板娘她微笑的說,手上正忙著煎蔥油餅,而老板在一旁忙著翻炸雞排也微笑著。   

韋隆凱一聽,心裡覺得不好意思,他望著老板和老板娘,夫妻倆的汗水和雙手,開著這台發財車養一家老老小小的生活,讓他內心感到窩心的感動,對他們說:

 『老板、老板娘,謝謝你們。』

『啊呀!不用那麼客氣啦,你們這些都像我的孩子一樣,我的小孩也是跟你們年紀差不多啊……』老板娘純樸的笑容,她說。

 韋隆凱微笑的點點頭,他跟老板和老板娘寒喧了幾句,向他們答謝拎著手中那熱熱的雞排和蔥油餅,裡面含有老板和老板娘的汗水與愛心,我想這會是他一生中,吃過最難忘的雞排。韋隆凱走到韓尚錫面前,他從袋子裡拿出香雞排遞給韓尚錫,他說︰

『我剛剛本來只叫一個雞排和蔥油餅,老板娘她多送我們一個雞排!』

『哇!這麼好,嗯……可能她喜歡你喔……』韓尚錫聽了很訝異,他又笑著說。

      『……』韋隆凱聽了,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們靠在學校的圍牆前,蹲了下來,開始吃了雞排起來,韓尚錫說:

       『這台灣的雞排,比我家鄉的炸雞還要好吃!』

       『韓國也有賣雞排?』韋隆凱問。

       『只有炸雞,我們沒有這麼大塊的。』韓尚錫說。

        韋隆凱看著韓尚錫吃雞排,吃的津津有味。

        他們吃完了雞排,剩下袋子裡的蔥油餅,韋隆凱將蔥油餅遞給了韓尚錫,

        韓尚錫疑惑的問︰

      『你不吃啊?』

       韋隆凱搖搖頭,他把吃完的雞排紙袋收拾到塑膠袋裡。

      『你不吃我會不好意思耶……』

      『沒關係啦,你吃就好啦!』韋隆凱說。

      『不然我們一起吃啊,如何?』韓尚錫笑笑說。

      『沒關係啦,你吃就好了!』

『那我們來擲銅板來決定好了!』韓尚錫說,聲音裡夾著笑。

韋隆凱一聽,雙眼睜的很大,他心想:『不會吧?他又想要來這一招,如果他真的要擲銅板決定,只怕路人會用什麼樣的眼光看待他們?』

夠狠!韋隆凱虧韓尚錫又想到這個妙招,韓尚錫又用他那招牌的笑容停留在他的臉上,韋隆凱嘆氣的搖搖頭,說:

『嗯,好啦!一起吃就一起吃,有什麼好怕的!』

 韓尚錫樂的將手中的蔥油餅打開了,他咬了一口,又將蔥油餅拿到韋隆凱面前,韋隆凱也很乾脆的也咬了一口,就這麼的你一口我也接一口,將那一塊蔥油餅吃的一個都不剩,他們吃的滿嘴都油油的,韓尚錫從他的背包裡拿出一包面紙隨身包出來,抽了一張面紙遞給韋隆凱,韋隆凱也抽了一張遞給韓尚錫,他們擦了嘴上的油膩,將地上吃完剩下的袋子打包,起身往學校後門方向走去。

       轉過了牆角,他們走到停機車的紅磚道上,韓尚錫從背包裡取出了車鑰匙,發動了機車的引擎,韋隆凱坐上了機車後座,韓尚錫也發動了加速油門,車子往前市區駛去,夕陽漸漸的西沉,天空的霞光慢慢的淡去,而夜暮低垂的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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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一九九四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全校的三年級學生,參加了三天兩夜的畢業旅行,韓尚錫也參加了,而韋隆凱和往常一樣,上著高二的課程。楊博勳和徐文峰問他聖誕夜要如何度過,他回答楊博勳他們說,會在家裡度過,而楊博勳家裡沒有過聖誕節的習慣,他們家是熱炒海產店生意,楊博勳的爸媽要忙著店裡的生意顧不暇己,沒有空閒度過聖誕節,而徐文峰是單親家庭,父母離異,是給爺爺奶奶帶大的,徐文峰的童年沒有聖誕節以及父親節和母親節。

       韋隆凱邀約楊博勳他們來家裡過聖誕節,楊博勳從小到大沒有吃過火雞大餐,很難想像吃火雞大餐是什麼滋味,楊博勳告訴韋隆凱,他會請他的父母炒幾盤小菜,楊博勳說:

     『總不能讓我兩手空空來你家作客吧?我會不好意思的!』

       韋隆凱聽了笑著,他沒想到平日的楊博勳也會有客氣的時候。

       而徐文峰的爺爺奶奶是在鳳山黃埔新村賣燒餅的,徐文峰答應韋隆凱,他說:

     『那我跟我爺爺奶奶說,讓我帶幾塊燒餅來你家作客!我也很不好意思空手而來……』

       其實楊博勳和徐文峰兩人,他們很好奇韋隆凱口中的老祖宗好菩薩心腸的奶奶,是長什麼模樣?韋隆凱他們家的平安夜,將多了兩個貴賓要來他家拜訪。

      當韋隆凱回家後,他把邀約楊博勳和徐文峰兩人平安夜要來家裡作客的事情告訴了奶奶,韋奶奶在廚房裡忙著煮熬她的雪耳蓮子燉湯,注意瓦斯爐上的火候,韋奶奶驚喜的說:

     『我們家有小客人要來作客呀,當然歡迎呀!這下子咱們家可熱鬧了……』

     『帶同學來家裡,不知道爸媽會不會不高興?』韋隆凱問奶奶。

     『嗯,來者是客。有朋來自遠方來,在家有奶奶作主,放心吧!你爸媽那裡,奶奶會跟他們說。』韋奶奶興高采烈的說。

       韋隆凱聽了高興的抱住韋奶奶,韋奶奶嚇了一跳,嚷嚷著:

     『好啦好啦,別把我這身老骨頭搖的東倒西歪了……』

       正當韋隆凱享受這份喜悅時,韋莉婷從外面走進廚房裡,她見到弟弟韋隆凱抱住奶奶,她說:

     『喲,都幾歲啦!還那麼黏我們家的老祖宗。』

      韋隆凱聽到大姐韋莉婷的聲音,他擠眉弄眼的對韋莉婷作了鬼臉。

      韋莉婷走到冰箱前,開了冰箱,從冰箱裡取了一罐可樂,韋奶奶見著,皺著眉對孫女莉婷關切的說:

     『我說妹妹呀,妳別老是都喝那些可樂汽水的,當心壞了身子!來,奶奶這裡有剛燉好的雪耳蓮子,讓我們家的小公主小臉蛋給紅潤一下。』

      韋莉婷從韋隆凱身邊推開,將身子投進韋奶奶懷抱裡,對韋奶奶撒嬌:

     『我的好祖宗,大美人,人家怕燙咩,可不可以等它涼了再喝?』

      韋奶奶被孫女這樣的舉動給嚇到,她笑嘖嘖的韋家的三個小毛頭三不五時都往她的懷裡靠,雖然韋奶奶對這些孫子們的熱情舉動已習以為常,她開心的點了大姐的鼻頭,笑說:

     『我的小美人兒,好好,等待涼了奶奶再添一碗給妳!』

      韋隆凱靠在冰箱一旁,他嘲笑姊姊韋莉婷說:

     『唉,剛剛還這樣講別人,自己還不是一樣,黏著我們的好祖宗不放呢!』

      韋莉婷聽了,她不甘示弱的也回了韋隆凱一個鬼臉。

     『瞧妳這張臉,還真是像個福州丸……哈哈!』韋隆凱大笑指著韋莉婷說。

       韋莉婷氣的急跺腳,想要出手打韋隆凱,韋隆凱一個閃身,躲過了莉婷的魔掌,韋隆凱用手撫拍他的胸口,他心想好險沒有被姊姊莉婷給巴下去,後果一定不堪設想。

      『奶奶,您看他啦!』韋莉婷鬥不過弟弟韋隆凱,轉向找韋奶奶當救兵。

      『好啦好啦,你們這兩個小毛頭,從小吵到大……還吵不完?妹妹妳是姊姊,不要跟弟弟計較。』韋奶奶安撫著孫女莉婷,然後轉向對韋隆凱說:『寶寶你也一樣,要對姊姊有禮貌一點,不可以這樣沒大沒小……』

       韋家的老祖宗說話了,韋隆凱和韋莉婷兩姊弟不敢違抗奶奶的話,都靜靜的看著對方,大眼瞪小眼的。

       菲傭芮咪已經在餐桌上在準備碗筷,韋奶奶雙手伸開抱著韋隆凱跟韋莉婷,笑說:

      『好啦,你們要乖聽話,趕快上樓把制服換下,等一下要準備開動吃晚飯了……』

       韋隆凱和韋莉婷都分別各自回自己的房間,將學校的制服換掉,然後等待韋清和夫婦回來,全家開動一起吃晚餐。

       晚餐時間,全家人在餐桌吃著晚飯,韋奶奶高興的對韋清和夫婦說:

      『清和、雅涓,寶寶下午跟我講說,平安夜那天,他的同學要來咱們家作客,這下可好啦!咱們家裡多了兩個小客人,可熱鬧一下!你們說好不好啊?」

        韋隆凱靜靜吃飯,他看著父親的神情,韋清和在咬嚼嘴裡的菜,從碗裡夾了一口飯,說:

      『要帶同學要來,我沒意見。』

       韋隆凱聽見父親的回應,他心裡真是落下了一顆大石頭,韋奶奶高興的對媳婦韋太太說:

      『太好了,雅涓哪!平安夜那天我會跟芮咪去市場買隻火雞回來烤,妳回家就順道帶一些餅乾啦!糖果啦!對對對,另外準備兩個聖誕禮物,給我們家的小客人……』

       韋太太接受了韋奶奶的安排,這天晚上,韋隆凱吃晚餐真是快樂極了,他開心有奶奶的安排,他也知道父母從不違背奶奶的意思,而他認為最高興的應該是奶奶了,因為每年的聖誕節,都有韋奶奶的策畫和參與,她都會樂的像小孩一樣,令韋隆凱想起奶奶就像曹雪芹小說裡紅樓夢中的劉姥姥。

       晚餐過後,韋隆凱在他的房間陽台望著滿天的星空發呆,僅管夜晚的天氣如此寒冷,但他心裡的快樂卻抵過了寒冷,因為奶奶說服了韋清揚夫婦,他開心期待楊博勳和徐文峰來他家過聖誕夜,韋隆凱明天早上去學校上課時,會第一個把好消息告訴他們,相信楊博勳和徐文峰會樂的跳起來。

       十二月二十四日的聖誕夜,家家戶戶都在享受著這溫馨美好的時刻,在街頭的每一間店鋪,都會配合聖誕節節日,播放著聖誕節慶歌,叮叮噹歌聲多響亮的聖誕歌曲,有些人在外頭上館子慶祝,有些人找三五成群或親朋好友狂歡,這個夜裡,萬家燈火,就像新娘穿上了一件點綴的珍珠彩衣,美美的像一個待嫁中的新娘一樣。

       楊博勳和徐文峰準時來到韋隆凱家拜訪,他們第一次來到韋隆凱家,他們進入屋裡,楊博勳和徐文峰兩人的眼簾裡,第一次見到洋樓別墅,嘆為觀止的張大了嘴巴。

     『哇!你家好大喔。』徐文峰抬頭觀望韋家的天花板,他的身子在打轉。

       韋家的一樓客廳是挑高的客廳,夾層是二樓的書房和韋奶奶的房間,挑高的天花板吊掛著水晶吊燈,韋家的水晶吊燈是韋清和的生死之交好友鄭珠龍送的,可惜鄭珠龍在韋隆凱升上國二那一年,因糖尿病血糖過高而過逝,在韋隆凱的記憶中,他的鄭叔叔是一個為人非常豪邁的人,他們這些晚輩都相當的尊敬鄭叔叔,而鄭珠龍和鄭太太結婚多年膝下無子,韋隆凱後來從韋太太的口中得知,鄭叔叔臨終的時候,希望鄭太太改嫁,長大以後韋隆凱心想也許因為鄭叔叔知道病情,而不希望嬸嬸因為鄭叔叔的關係而守寡一輩子的青春,只知道後來從母親韋太太口中知道鄭嬸嬸聽了叔叔的遺言後來有改嫁,直到現在韋隆凱他們姐弟都非常懷念及尊敬鄭叔叔這位長輩也是父親的莫逆之交好友。

     『哇!你家的地板好大,是大理石作的耶……』楊博勳也跟著附和說。

     『欸!你們別像鄉巴佬一樣好像在逛博物館好不好。』韋隆凱笑著對楊博勳和徐文峰說。

      韋奶奶和芮咪從廚房裡走了出來,芮咪雙手端著托盤上的柳橙汁放在客廳茶几桌上,奶奶微笑對楊博勳和徐文峰招呼:

     『來,兩位小帥哥,一路上也渴了吧,坐下來喝杯果汁解解渴。』

       楊博勳和徐文峰見到韋奶奶,兩人一起對奶奶鞠躬行大禮,對奶奶說:

     『奶奶您好。』

     『好好,過來坐!過來坐!』奶奶熱情地連疊聲招呼。

       楊博勳在還沒坐下的同時,他把手上拎著袋子,裡面裝用便當紙盒的五個餐盒,遞給韋奶奶說:

     『阿嬤,這是我爸媽炒的幾樣小菜,一點心意,請您笑納!』

       韋隆凱聽了噗哧一笑,他看楊博勳,看的出來楊博勳對他家的老祖宗有一點緊張。

       徐文峰也連忙把手中拎著袋子裝的燒餅,也給韋奶奶。

      『啊喲,兩個小帥哥,你們來就好了,還帶東西來喔,教我這個老人家挺不好意思的。』韋奶奶看了有點驚喜,她微笑對楊博勳和徐文峰說,隨後,芮咪把楊博勳和徐文峰帶來的食物拿進了廚房。

        楊博勳搔搔頭傻笑著,連徐文峰也在一旁也傻笑著。

       『坐吧!奶奶她說知道你們要來,她開心的呢!」韋隆凱對楊博勳和徐文峰說。

        楊博勳和徐文峰坐了下來,同時也拿起桌上的柳橙汁啜了幾口。

       『奶奶,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楊博勳,這位是徐文峰。』韋隆凱介紹說。

       『兩個小帥哥的名字都這麼好聽呀,長的也夠俊俏,挺漂亮的。』韋奶奶微笑對著他們兩個說。

        楊博勳和徐文峰聽到韋奶奶對他們的稱讚,兩人都害羞地臉紅了。

      『喲,我們家的老祖宗看到有帥哥來,都忘了我了喲……』韋隆凱開玩笑的說。

      『嗯,咱們的寶寶還會吃客人的醋?你們看看我家的這小帥哥,還會吃客人的醋呢!』韋奶奶笑道說

       韋隆凱對奶奶哼了一聲。

       楊博勳和徐文峰在一旁聽了都笑了起來,韋奶奶真是個活寶,不但緩和了楊博勳他們的緊張。

       韋太太開著車子返家進入車庫,停好車後將後座裡的一些食品拿了出來,進入屋裡,芮咪聽聞韋太太進門,她接手將韋太太手上拎著食品拿進去了廚房,韋太太則將風衣退下掛在衣架上。

       韋隆凱見母親韋太太返家,他向韋太太介紹說:

      『媽,他是楊博勳,另一個是徐文峰。』

       『伯母您好。』楊博勳和徐文峰從沙發上起身對韋太太打了聲招呼。

      『歡迎歡迎,我們家的小凱受你們的照顧,請你們多多關照呀!」韋太太微笑對楊博勳和徐文峰說。

      『伯母,不敢當!平時都是阿凱照顧我們比較多呢!』楊博勳搔搔頭對韋太太傻笑。

      『是啊!阿凱則像我們的老大呢!』徐文峰附和的說。

       韋隆凱聽了,他用手肘踢了徐文峰的身子一下,以表抗議。

     『你們都坐下來吧,別這麼客氣,把這兒當自己的家一樣啊!奶奶要跟寶寶的媽媽去廚房忙了啊!』韋奶奶招待楊博勳和徐文峰坐下,吩咐韋隆凱要好好的招待家裡的貴客,奶奶起身跟著韋太太往廚房忙裡去。

     『噗!原來你在家裡叫寶寶啊?』楊博勳噗哧一笑的說。

     『不行喔!每個人都有小名啊!』韋隆凱瞪楊博勳一眼,他說。

     『我阿公都叫我峰仔,聽起來好像要叫我去買煙似的!』徐文峰看著他們說。

       韋隆凱和楊博勳他們都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楊博勳突然說:

     『阿凱!你媽很漂亮耶,她長的很像那個電視明星涂善妮!』

     『涂善妮是誰呀?我只聽過我們班的沈珊妮。』徐文峰疑惑的說。

     『你白癡哦,一個演員啦!演花系列的,講了你也不知道。』楊博勳打了徐文峰的頭一下,無奈的搖搖頭。

     『嗯,也有人這麼講過,你不是第一個這麼講的人了。』韋隆凱回答。

        從韋隆凱有記憶以來,他常聽到他家鄰居或母親的朋友,都說韋太太長的與演員涂善妮相似,韋太太有高的身材,烏溜的波浪長捲髮,韋隆凱曾經看過母親以前年輕的照片,美人胚子的瓜子臉,至今韋太太的臉沒有歲月的痕跡在她的臉上,韋太太年輕的時候有很多的追求者,韋隆凱的父親韋清揚也是其中之一。

       徐文峰轉頭看到他沙發後方的牆壁上掛著比麥可喬登還高的兩幅書法畫,他看著那些兩幅畫唸著:

     『清揚玉瓊樓,和煦照日月。』

       楊博勳也轉頭看他背後的那兩幅畫,他問韋隆凱:

     『你家買的書法畫?子林是誰啊?』

        韋隆凱聳聳肩,他說:

      『那是我爸書法家的朋友送給他的,清和就是我爸的名字。子林是那位書法家的名字。」

      『哇!那還真是有學問耶!』徐文峰驚奇的說。

      『哪像你的腦袋呀,都裝的是豆腐啦!』楊博勳又打了徐文峰的頭一下。

        芮咪從廚房裡端著餅乾和點心出來,放在茶几上,韋隆凱對他們介紹說:

      『她是芮咪,打理我們家的事務工作。』

      HiHow are you?』楊博勳用英語跟芮咪打了招呼。

      『你好!』芮咪用不標準的中文回應,對楊博勳他們微笑。

        芮咪微笑的打聲招呼後,轉身進去廚房裡忙了。

       徐文峰詫異的說:『她會中文耶!』

      『芮咪來我們家已經一年多,她之前在阿拉伯工作待過,她老家在菲律賓,你們不要小看她,她可是菲律賓大學畢業的!』

      『真的假的?』楊博勳驚愕的說。

      『是真的!』韋隆凱點頭說:『我媽告訴我的,她說芮咪以前在菲律賓工作時她是大公司的秘書,後來馬可仕時代時就崩盤了!』

      『馬可仕?這名字我好像有在哪裡聽過?』徐文峰歪著頭想著。

      『是菲律賓的前總統,聽說好像是因為貪污而流亡海外!』韋隆凱說。

       『啊!我想起來了,好像是那個菲律賓總統夫人都穿金戴銀的那位,曾一天換十次裙子,衣櫥中掛著的裙子超過一百多條以上!』

      『啊喲!你懂的還真不少!』楊柏勳拍拍徐文峰的肩,驚奇的說。

      『我是聽我爺爺說,伊美黛的曾祖父和我爺爺他們祖父那輩是同鄉!』徐文峰說。

      『好像有些東南亞的政治人物是華僑,像新加坡李光耀是客家人,他的祖父好像是祖籍廣東梅州來新加坡移民來的。』

      『我爺爺他以前也想回大陸去,但是他知道這是不可能了!』徐文峰失落的說。

       楊博勳皺眉望著徐文峰,他安慰了徐文峰:

      『別想這麼多了,你爺爺至少他在這邊是安逸的,台灣是個寶島,你要這麼想才對!』

      『是啊!大時代有大時代的無奈,我們這一代已經算很幸福了。』韋隆凱微笑的說。

      『秦時明月漢時關,萬裡長征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楊博勳脫口吟詩起來。

      『你在講什麼啊?』徐文峰愣愣的望著楊博勳。

      『這首是唐朝王昌齡的「出塞」,這是一首慨歎邊戰不斷,國無良將的邊塞詩。一年級國文課有教啊!』韋隆凱說。

      你國文底子那麼好,怎麼沒去唸普通高中?』楊博勳啜了一口柳橙汁,他說。

      『唉!你以為我願意唸高職?我理科成績爛死了,考高中也只考到旗美,況且旗山那麼遠,我只好放棄改唸高職了!』韋隆凱嘆氣的說。

      『你以後可以插班考大學啊!我聽我表哥說他五專畢業後就去插班考大學,還考上文化!』

      『插考大學?饒了我吧!』韋隆凱有些不平:『人生好累,為什麼都要用分數成績來決定一切?有的人他不是人生勝利組沒有辦法達到那個分數,為什麼都要用考試分數來決定人生?』

      『沒辦法,人類自從有文明以來,古代不都是鄉試?京試?才有秀才、舉人、進士狀元之類的!』楊博勳說。

      『我真羨慕歐美國家,他們不用聯考來決定別人的人生!』

     『唉!我們華人社會就是這樣,永遠擺脫不了填鴉式教育!』徐文峰嘆著氣。

     『我但願我能有股力量,來翻轉這些不公平的教育制度,台灣應該要向歐美看齊,他們國中小階段都是採多元教育,也就是盡量以孩子的喜好與適性還有獨立思考為主,他們的課程都排的鬆散,我有個表叔去美國讀書,他說我們台灣學業成績再好只有兩條路:1.離開台灣,2.留在台灣都是領死薪水+學非所用,跟教育沒什麼關係……只可惜我太渺小了,沒有這個能力去翻轉……』

      『我們教育就是這樣,只有教你背,沒有教你為什麼?』徐文峰說。

      『還有只會教你怎麼考高分?』楊博勳接口回答。

      『台灣教育何時才能並駕齊驅歐美?不知何年何月何日了……』韋隆凱請楊博勳和徐文峰他們兩個享用桌上的餅乾,他拿起桌上的搖控器,對著電視機打開,新聞正在播報今晚的平安夜的新聞畫面,新聞畫面報導台北鬧區的車潮人潮,擠的絡繹不絕,正在享受著這平安夜的氣氛。

      『你家現在生意一定忙的不可開交吧!』韋隆凱開口問楊博勳。

      『嗯,還好啦,還有我大伯他們住我家隔壁和請來的三個歐巴桑,我也幫不上忙。』楊博勳吃了一塊餅乾,回答。

      『呵!我看你是只有吃的份兒吧……』韋隆凱笑著對楊博勳說。

      『對啊對啊!』徐文峰附和的說。

        楊博勳又打了徐文峰的頭一下,徐文峰摸摸頭疼痛呻吟。

        這時,一輛雙B的轎車又開進去了車庫裡,停好車後,進門的人是韋清和,是韋隆凱的父親。

         韋隆凱見到父親韋清和,他起身向父親介紹,說:

        『爸,這是我同學楊博勳和徐文峰。』

       『伯父您好。』楊博勳和徐文峰也起身對我爸打招呼。

       『好,歡迎歡迎。』父親微笑說。

        韋清和向楊博勳他們招呼完,韋清和交代兒子韋隆凱,他要上樓休息,待晚餐準備好了,再叫他下樓吃飯,韋隆凱點點頭,韋清和上樓休息去。

        韋隆凱和楊博勳他們在客廳裡有說有笑,談生活,談學校的樂事,談訓導主任的長篇大論,談即將倒數準備跨年的事,後來,奶奶從廚房裡出來,告訴他們要準備開始動用聖誕晚餐了,他們一進飯廳,看到飯廳的餐桌上,擺滿好多不同的美食,楊博勳和徐文峰都睜大了眼,嘴巴張大成一個O型,韋隆凱看著楊博勳他們的表情,他哭笑不得,或許這頓聖誕晚餐對楊博勳他們來說,是個終生難忘的聖誕夜吧。

        他們都聚集在餐桌前都坐了下來,韋莉婷晚上在學校晚自習,度過高三生涯準備大學聯考,高三考生沒有聖誕夜可過,至於韋隆凱的大哥陞凱更不用說了,遠在台北的他,聖誕節是不會回來過節了。韋太太上樓把韋清和叫下來吃飯,大家都坐定了以後,奶奶對大家說:

      『今個兒晚上,是個快樂溫馨的平安夜呀,咱們的兩個寶貝,一個在外地念書不回來過的,另一個留在學校也不能過的,好在咱們家來了兩個小帥哥,這下子我心裡也挺安慰些,來,大家都開動喔……』

       他們開動了晚餐,韋清和開了一瓶紅酒倒給奶奶和韋太太,韋隆凱和楊博勳這幾個高中生未成年只能喝柳橙汁,韋太太弄了墨西哥脆肉玉米餅,端過去給奶奶,微笑對奶奶說:

      『媽,我弄了墨西哥脆肉玉米餅給您,您要慢慢細嚼呀!』

         奶奶高興的吃著脆肉玉米餅,同時也不忘招呼楊博勳和徐文峰,奶奶熱情的說:

      『兩位小帥哥,你們可要多吃一點呀,吃的營養健康,快快樂樂,奶奶包你們明年一定會長的又高又壯。』

    楊博勳和徐文峰高興的點點頭,他們快樂的享用聖誕晚餐,芮咪正在一旁切著火雞分給餐桌的每一個人,韋隆凱也快樂享用這溫馨美好的聖誕晚餐,今晚的平安夜真是溫馨而快樂。晚餐過後,大家都在客廳休息坐了下來,僅管外面天氣冷颼颼的,仍敵不過快樂的平安夜,韋隆凱在客廳的角落將鋼琴蓋打開來,坐了下來,他兩雙手的手指放在琴鍵上,開始彈了一首配合聖誕節的歌曲,外頭似乎聽到了遠處傳來了歌聲︰『平安夜,聖善夜,萬暗中,光華射,照著聖母也照著聖嬰,多少慈祥也多少天真,靜享天賜安眠……靜享天賜安眠……

    今晚的平安夜很平靜,天空中的星星,有數不盡的星星在閃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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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早上第四堂課,剩下十五分鐘就將接近中午午餐時間了,公民老師在課堂上講解當地民俗人文,文化分類和社會中不同族群產生的階級影響內容,楊博勳突然丟了一張字條給他,韋隆凱眼睛望著前方老師在講課,手裡放在抽屜裡把那張字條打開,趁著老師不注意時,瞄了一下字條,楊博勳要找他一起去快樂天堂吃午餐,韋隆凱則將字條平躺在書桌上,用課本蓋住字條,露了一個空白處寫回給楊博勳說不能陪楊博勳去吃午餐了,說中午有事不克陪同,韋隆凱在下方寫了一小段回覆請楊博勳找林裕仁去福利社。

        他寫完,將字條揉成一團,趁老師在黑板上寫字,把字條丟回給楊博勳。

       楊博勳將字條打開後,收到他的回應,私下對韋隆凱比一個示意的OK

       下課時間鐘響了,公民老師停止了講課,說:

      『好,各位同學。我們上課就上到這裡,下一次上課我們再繼續討論……』

       公民老師放下了麥克風在講台上,班長起身喊起立,大家都紛紛起立答謝了老師,各自下課離開座位步出教室。

       楊博勳伸了一下懶腰,對韋隆凱說:

      『我要去餵一餵我的五臟廟了……』

       韋隆凱闔上課本,把課本放進抽屜裡,他起身過去摸摸楊博勳的肚子說︰

      『你吃飽一點啊,下午才有力氣上課啊!』

       楊博勳苦笑的對他點點頭,他問韋隆凱:

      『那你要陪我去餵五臟廟?』

      『我等一下有事!你找其他人看看!』韋隆凱回答。

        楊博勳聽了聳聳肩,他轉頭對林裕仁說:

       『天皇,你陪我去快樂天堂買午餐。』

       天皇是林裕仁的外號,是楊博勳取的,源自於日本的昭和天皇裕仁。

       楊博勳和林裕仁兩個人一起往快樂天堂方向走去,韋隆凱目送楊博勳他們走出教室離去。

        韓尚錫從他的隔壁教室走了出來,站在韋隆凱教室的門口,他看見韋隆凱在教室裡,笑起來陽光中帶著靦腆,沉思時眉宇間流露令人疼惜的憂鬱神情,這是韓尚錫好幾次觀察到韋隆凱,當時他心裡有股直覺,『這個小子與眾不同。』韓尚錫當時心想。後來他喊:

     『韋隆凱。』

      韋隆凱聽到韓尚錫在叫他,他走出教室外,走到韓尚錫面前,韓尚錫仍然還是一樣,帶著那招牌的笑容。

     『嗨!Mango。』這是韋隆凱午餐時間第一次與韓尚錫午餐招呼語。

       韓尚錫點頭對他說:

     『那我們現在就去福利社去吃午餐吧。』

       韋隆凱點點頭。

       他們兩個人走在往福利社路上,一路上有說有笑,韋隆凱好奇問︰

     『我很好奇,你為什麼會來台灣念書呀?』

     『我十五歲就過來了呀,當時我爸是因為工作的關係,調派過來台灣工作,我就跟著我父親來到台灣。之後我就在這裡學中文,然後念中學到現在……』

     『那你的兄弟姐妹也在這裡念書嗎?』韋隆凱像好奇寶寶的問。

     『我的弟弟和妹妹他們留在韓國念書,沒有過來。』韓尚錫回答。

      『喔,聽你這樣講,那你不就一個人住在台灣?』韋隆凱說。

        韓尚錫搖搖頭,他站在『快樂天堂』福利社大門口,他說:

     『我住在我表姨媽家,是我母親的表妹。』

       韓尚錫住在表姨媽家,韓太太的表妹嫁到台灣來已經有二十年,成了台灣媳婦多年。韓尚錫與他的表姨媽一家相處如同家人,他和他的表兄弟相處非常融洽,他的中文可以學的這麼飛快。

       他們在福利社裡買了兩個便當,在餐廳裡東張西望找位子,午餐時間學生太多了,韓尚錫突然提議說:

     『這裡人太多了,我們去天台上吃飯好不好?』

       韋隆凱聽了點頭,沒有任何意見。

       他們上樓躲過許多人的注意,一前一後的悄悄上樓,韓尚錫輕輕地打開了天台的鐵門,他和韋隆凱進入了天台,再輕輕地把鐵門闔上用一旁的磚塊頂住鐵門。

       這是韋隆凱第二次來到天台上,本來他以為只有昨天遇到天台上的韓尚錫,就悄悄來到天台上探究竟,而今天卻是再度來到天台上。韋隆凱說:

     『這是我第二次來,卻是第一次在天台上吃午餐。』

       韓尚錫他自己也沒想到,以前這裡都是他自己跑來天台上哈一根香煙放鬆心情。而現在,天台上多了一個人,就是站在他眼前的韋隆凱。韓尚錫點點頭,他說:

     『學校的福利社人太多了,找個地方吃午餐都還不見得有位子坐,在這裡,沒有人會趕你,也可以邊吃午餐邊賞風景。』

     『嗯,聽起來不賴!』韋隆凱點點頭回答。

       韋隆凱和韓尚錫坐在地上,他們背靠著女兒牆,他們打開了便當,抬頭仰望藍藍的天空中幾朵白雲飄浮,還可以吹吹風享受這半小時的午餐時間。高雄的冬天太陽還是具有溫度的,陽光暖暖的不會太熱。

       直到他們吃完便當,韓尚錫從天台的角落盆栽後面取出一個小鐵盒,裡面藏著一包香煙和打火機,由於學校是禁止學生抽煙,他總會私藏幾根在小鐵盒裡。韓尚錫點燃了香煙,他把香煙遞給韋隆凱,韋隆凱搖頭笑笑,韓尚錫最後把香煙叼在嘴上,他吸了一口,吐出煙霧,煙霧飛揚。

       韋隆凱望著天空的藍天白雲,坐在這天台上,似乎會讓心情跟情緒心境平緩下來。他看著天空如此遼闊,人卻是如此卑微且渺小,但人類這麼卑微渺小的生物,卻隱藏很多的各式各樣的人生百態。

       韓尚錫轉頭看著韋隆凱,他發現韋隆凱的側臉是他看過最美的弧度,堅挺的鼻子,略為凹陷的眼窩,以及那嘴角上揚的嘴唇,從他的眼中看,『這個小子與眾不同。』讓他這麼覺得,『這小子滿極為出色的。』韓尚錫心想,上次在籃球場上第一次見到韋隆凱時,被他籃球回傳的印象深刻,而現在,韋隆凱的出現確實讓他生活帶來不同的驚奇。

      『你在想什麼?』

       韋隆凱問,把韓尚錫思緒拉回了現實,他愣了一下,吸了一口煙,他微微一笑說:

      『沒什麼,只是想起上次社團活動時,看到你接籃球回傳的情形……』

       韋隆凱聽了,他有點愕然,尷尬的說:

      『啊!那天超丟臉的啦!』

      『怎麼說?』韓尚錫問。

      『這……』韋隆凱欲言又止,他接著說:『那天因為籃球意外的差點要砸中我同學的頭,我緊急情況下接住了那顆籃球,然後最後誤把籃球當成排球回傳給你們了!』

      『哈哈!』韓尚錫笑了,他說:『你的好球技,確實引起大家的注意。』

      『別笑我了,』韋隆凱苦笑:『那天純粹是個意外!』

      『如果沒有這場意外!』韓尚錫看著韋隆凱,他說:『我們現在就不會認識!』

       韋隆凱聽了,他的臉上帶著尷尬。他看了韓尚錫一眼,堅挺的鼻子,叛逆的眼神,而他的笑容帶著燦爛而耀眼,似乎好像在深藏著什麼秘密。他後來看了手腕上的錶,說:

      『時間好像差不多了,我也該回教室了!』

        韓尚錫說:

     『昨天放學回家,你有看到我騎機車?』

     『你什麼知道?』韋隆凱聽了詫異。

     『我當然知道。』韓尚錫說:『你在眾人中等搭公車,你最顯眼。』

     『可是,我那麼渺小,你如何發現?』韋隆凱說:『該不會是你跟蹤我?』

     『哈,但願我有那麼多時間。』韓尚錫笑著說。

     『哦,』韋隆凱說:『難道不是?』

     『你想知道答案?』韓尚錫看著韋隆凱,他問。

     『嗯。』韋隆凱點頭。

     『我是去打工。』韓尚錫說:『我放學後都去速食餐廳打工。』

     『打工?』

     『是啊!』韓尚錫笑著說,手指比了圈圈:『打工賺零用錢,不然哪來的錢吃飯?』

     『你爸沒有給你生活費?』韋隆凱疑問。

     『我不花我爸的錢,我自己打工賺錢,比較自在。』韓尚錫聳聳肩,他說。

     『你好厲害。』韋隆凱瞬間崇拜起來。

     『會嗎?』韓尚錫謙讓未遑的說:『我不覺得我厲害。』

     『當然厲害啊,像我還沒有打工過,就算我想打工,我家裡也不准。』韋隆凱說,帶著羨慕的神情,他又說:『我媽是希望我考上個好大學,然後她可以在她們那些姐妹們面前炫耀一番。』

     『在韓國也是這樣。』韓尚錫苦笑說,他把最後一根香煙蒂熄滅後塞進便當餐盒裡:『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樣的。』

     『原來韓國也跟台灣一樣,都希望子女望子成龍,望女成鳳。』韋隆凱無奈的說。

     『什麼龍?什麼鳳?』韓尚錫疑惑的望著韋隆凱。

       韋隆凱聽了,他都忘了韓尚錫是韓國人,平時跟同學講話方式習慣了,要跟一個非台灣國籍的人溝通真的考倒他了。後來他想了一下,解釋成語給韓尚錫明白,韋隆凱微笑說:

     『是「望子成龍,望女成鳳。」,這是中國的成語,意指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夠出人頭地,能夠優秀!』

     성공!』韓尚錫順口說了韓語兩字。

     『你剛剛說什麼?』韋隆凱問。

     『是「성공」,它的意思可以說是成功!』韓尚錫想了一下,他說。

     『哦!原來如此!』韋隆凱點頭:『它聽起來很像中文的成功。』

     『我聽我的祖父說,有許多韓國字詞的發音與中文很像,像我祖父那一輩的人大都看得懂漢字!』韓尚錫說。

     『啊!原來是這樣!』韋隆凱聽了點頭,他又好奇問:『可是你們為什麼後來有那些韓文圈圈叉叉,有上引號下引號的的符號……?這怎麼解釋呢?』

     『這個嘛……』韓尚錫若有所思的想著,他接著說:『我只知道我們在十五世紀以前,一直沒有自己的文字,都是用漢字來記錄語言。後來在李氏世宗皇帝在位時,創造了「訓民正音」,才有了後來的韓文文字。』

     『嗯,原來韓國也是跟日本一樣,都是因為漢化影響,才有了自己的文字!』韋隆凱歪著頭說。

     『呵呵!是啊!』韓尚錫點頭微笑。

     『啊喲!如果沒有發明韓文的話,那麼我們就能用漢字溝通啦!就不會有現在的韓文了!』韋隆凱兩手一攤,搖頭的說。

     『那歷史就會改寫了!』韓尚錫笑說。

     『若是這樣!韓國會不會算是中國的蕃屬國?』韋隆凱沉思了一下,他問。

     『我對歷史知道的有限,我想應該是這樣吧!』韓尚錫兩手一攤。

     『你的歷史一定不太及格!不然你怎麼都沒有對你的國家了解呢?』韋隆凱噗哧一笑,他說。

     『我的頭腦不好,不會記太多東西!』

     『哦,是嗎?』韋隆凱笑著說:『那你打工就記這麼多東西,那有怎麼不一樣呢?』

     『歷史是死的記錄,打工是活的動力,你認為呢?』韓尚錫看著韋隆凱說。

      韋隆凱一聽,覺得頗有道理,他點頭回答:

     『你這麼說好像也對!難怪你會喜歡動的。』

     『動的?』韓尚錫問。

     『是啊!』韋隆凱點頭,他說:『你說你喜歡修理東西,所以你是喜歡動力的東西。』

     『呵呵!確實是這樣!』韓尚錫笑著說。『不過等你有機會真正打工了,你就會明白我說打工是活絡的。』  

     『我若真的要打工,可能也要等上大學後再說了!』韋隆凱鼓著臉。

      韓尚錫望著韋隆凱,這小子鼓著臉很可愛,他覺得這小子與眾不同,即使他患有一耳的殘疾,但他覺得這個男孩給人的感覺自然而真誠,他喜歡韋隆凱自然天真的個性,他說:

     『你要考大學?』

     『是啊!你不考大學嗎?』韋隆凱點頭,他問。

     『我?』韓尚錫愣了一下,他搖頭苦笑:『我成績太差!可能大學考不上!』

     『別這樣說!你總要試試看啊!』韋隆凱鼓勵的說:『就算你大學考不上,起碼你還有二專可以報考!』

     『二專?』韓尚錫望著他說:『你覺得我可以?』

     『當然可以啊!』韋隆凱點頭說:『你要對自己有信心,別讓自卑影響你的動力,你值得考上好學校。』

     『你這麼說,讓我想到上星期我的體育老師曾經有問過我,』韓尚錫說:『要不要唸體育學院?』

     『體育學院?』韋隆凱聽了驚奇:『那當然好啊!你怎麼說?』

       韓尚錫抿著嘴巴傻笑,他就像犯了錯的孩子般,沒有說話,只是抿著嘴苦笑,韋隆凱看韓尚錫的表情,他好奇的問:『看你沒說話的表情,你該不會……拒絕老師了吧?』

      韓尚錫靜靜的點點頭,韋隆凱則張大了嘴巴,詫異的搖搖頭:『啊呀!你幹嘛拒絕老師啊!你這樣好像可以保送耶!』

     『保送?』韓尚錫不解。

      韋隆凱正經的望著他說:

     『你看你自己,你打一手好籃球,我知道你在學校是個籃球校隊,你打的籃球就是你的優勢,你的體育老師一定看好你的優點,可以保送體育學校。』

     『我唸了體育學校,』韓尚錫想了一下:『那我畢業後要去幹嘛?比賽還是教書』

     『你不一定要去教書啊!』韋隆凱說:『山不轉路轉,路不轉人轉,天大地大,還怕走不出屬於自己的路?』

     『你很會安慰人哦,』韓尚錫聽了,他笑著說:『你有正向的人生觀念,比我還正面積極人生觀。』

     『會嗎?』韋隆凱聳聳肩,他說:『其實我爸以前是運動選手,他年輕時曾經在國外參加過奧運比賽,後來他沒有再繼續朝這方向發展,我覺得很可惜。但是你還年輕,要好好把握這個機會!』

     『你爸以前是選手啊?』韓尚錫萬分詫異的說:『他是運動哪方面的?』

     『自由車!』韋隆凱比了騎單車的動作。

     『啊!原來如此!』韓尚錫點頭,豎起大姆指:『你有個運動選手的爸爸!很厲害耶!』

     『謝謝!那也是我父親的厲害!』韋隆凱的聲音有點哽塞,他說:『我有個運動家的老爸,身為他的兒子,我壓力很大!』

     『我父親他們那一輩戰後的嬰兒潮,小時候苦日子窮怕了,他們都一直拼命的賺錢,努力讓孩子過更好的生活和教育,我爸本來想把我送去英語系的國家唸書,但我選擇了台灣,我母親是中國青島人,雖然她沒有教我學習中文,但是我更嚮往自由的地方,所以我選擇了這裡。』

     『在韓國不好嗎?』韋隆凱好奇的問,他無法想像那個國家的面貌。

     『不是不好,而是失業了就算你想要去創業賣石鍋拌飯,韓國的大財團旗下子公司就有開設企業連鎖的石鍋拌飯,哪有我們小市民去插旗的空間?你們台灣人失業了可以去夜市擺地攤或賣鹽酥雞。』韓尚錫嘆口氣,他說。

      韋隆凱聽了難以置信,他拍了拍韓尚錫的肩膀,說:

    『聽你這樣說,好像挺不好的!那你還是留在這邊發展好了!』

    『我也希望!』韓尚錫說。

    『三分天註定,七分靠打拼,』韋隆凱比手劃腳:『愛拼才會贏!』

    『什麼?』韓尚錫疑惑望著韋隆凱。

    『哦,沒事!沒事!』韋隆凱一連疊聲的說,他看了手腕上的手錶:『午休結束快打鐘了!我們該下去了!』

      他們結束了談話,趁午休結束鈴聲響前退出了天台。韓尚錫關上了天台的鐵門,韋隆凱悄悄的下樓,他在後頭望著韋隆凱的背影,腦海裡卻浮現一個熟悉的身影,他的心跳加速,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壓抑自己的情緒。但,那腦海裡的熟悉身影仍然揮之不去,那身影,模糊的臉龐,又雲霧的迷濛,腦海裡熟悉的臉浮現東賢的臉龐。若干年前,他在江原道的家鄉江陵市認識了一個好兄弟東賢,那年他們十四歲,血氣方剛年紀,正值叛逆青春期,與東賢相約在江陵鏡浦海水浴場游泳。他們後來打賭誰能在水中憋氣最久,結果東賢在一場意外中在海裡不幸溺斃,韓尚錫一直自責愧疚,東賢的溺斃讓他打擊很大。常有時的夜深人靜夜裡,他作了惡夢,夢見他自己在鏡浦海水浴場與東賢的那場意外,在睡夢中冒著冷汗:

     『東賢!東賢!』

       無論怎麼呼喚,無論怎麼吶喊!逝者已矣,來者可追。而東賢不會再回來了,海神已經把他收回去了,他化作海波浪投回海的懷抱,回歸大海。經過這麼多年,東賢從來沒有入到他的夢來,記憶裡仍停留在他和東賢在海水浴場的那天。『悲慽地呼喊著你,悲慽地呼喊著你,雖已聲聲呼喚著你,天與地的距離仍太遙遠。』,他終於明白韓國詩人金素月在詩中《招魂》的哀傷與心靈脈動。

       韓尚錫回過神來,他下了樓至男廁所外的洗手台開啟了水龍頭,他洗一把臉,企圖讓自己清醒別沉溺在悲傷的過去。但那年十四歲的他,還是永遠忘不了東賢在他面前消失的一幕,讓他體認了人生的生死別離,他突然想起韓國詩人金素月還有另一篇詩文:

 

     진달래꽃

 

    보기가 역겨워

    가실 때에는

    말없이 고이 보내드리우리다

 

    영변에 약산

    진달래꽃

    아름 따다 가실 길에 뿌리우리다

 

    가시는 걸음 걸음

    놓인 꽃을

    사뿐히 즈려밟고 가시옵소서

 

    보기가 역겨워

    가실 때에는

    죽어도 아니 눈물 흘리우리

 

    (中譯):

       杜鵑花》 

 

      若你已厭倦見到我

      在你離去之時,

      我會一句話都不說靜靜地送你走。

 

    我會到寧邊的藥山

    採擷盈抱的杜鵑花,

    撒在你離去的路上。

 

    離去的時候

    請用輕盈的步调,

       踏在那舖好的花上。

 

    若你已厭倦見到我

    在你離去之時,

    即便死去,我不會流下一滴淚水。

 

       寧邊位於北韓朝鮮平安北道的一個郡,早年韓尚錫的祖父故鄉在北朝鮮,後因一九五O年六月二十五日,韓戰(朝鮮戰爭)爆發,他的祖父帶著強褓中的父親韓順永往南逃,一九五三年南北韓簽署停火協議,朝鮮半島沿三八線非軍事區劃分為兩個國家政權,韓尚錫的祖父選擇民主國家大韓民國就在江原道江陵市落地生根,從此再也無法回去故鄉。

       韓尚錫洗了一把臉,他企圖讓自己清醒,順手摸自己的胸前口袋取出手帕出來,但掉落出來的不是手帕,而是韋隆凱早上回覆給他的信,他發呆的望著那封信在地上,他慢慢的將地上的信拾起來,然後機械化的把信放回自己的胸前口袋。

       上課鐘聲響,韓尚錫回到自己的教室座位上,這節是文化常識,韓尚錫無心聽講台上老師的內容,他內心的哀傷還沒有平靜,握著原子筆,胡亂的在文化常識的課本上寫了一段:

 

     拼命掙扎,我胸口裡那一塊小小的悲傷,無法壓抑我心裡的悲痛,我像海中的漂流木,落向何方?漂往何處?流浪漂流,海中的漂流木何時能靠岸停泊?

 

       胸口那塊小小的悲傷,無法壓抑悲痛。東賢的死給他打擊很大,但逝去的生命是不會再回來了。他和東賢還有同窗好友姜泰煥三人是患難之交,情同手足(他們是打籃球認識的)。但韓尚錫對東賢的感情已經超越了手足之情,他把對東賢的情感深藏在心裡,沒有表白。但因為一場意外,讓他和東賢成永別!他一直自責中的活著,他自責到他不應該和東賢打賭水中憋氣比賽的,否則現在活下來的應該是東賢而不是他。但逝去的生命是無法重來,他選擇離開傷心地,隨著父親來到陌生的熱帶島嶼台灣,來到台灣後的他,已經不像當年在韓國那樣的血氣方剛則衝動,而現在的他在台灣求學生活,他只希望隨遇而安。現在他和姜泰煥在台灣的求學生活,也找到屬於自己發展的地方,而那些逝去的青春年少,該放下的就放下,該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姜泰煥曾勸他要適度原諒自己內心的自責,放過自己等於讓自己心裡的那沉重的壓力放下,別再拿過去的事鞭打自己,經過好友姜泰煥的一番苦勸,他只能讓自己深呼吸,讓心靈平靜下來,以往過多的痛苦罣礙必須適時卸下,而執著是痛苦的根源,他應該要學習放下心靈自責,用堅強的心去面對。不管心裡多艱難,人生活在當下,總有些更重要的事情,他唯有堅強面對打敗恐懼的勇氣。

       一封信的尾端在他的抽屜裡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悄悄的拿了出來,原來是早上韋隆凱回覆給他的信。他默默的看了信上的內容,看了韋隆凱的個人檔案:

     『           姓名:韋隆凱

                 綽號:沒 有

                 地址:高雄縣xx鄉xx路xx號

                  生日:1978﹒3﹒14﹒

                 血型:O型

                 星座:雙魚座

                 興趣:游泳、唱歌、登山、探險

                  偶像:目前沒有                                       』

 

       他看完韋隆凱寫的個人檔案,讓他詫異的嚇了一跳,東賢的生日是三月十五日,與韋凱差一天,卻是同一個星座。是巧合還是機緣,他轉頭看了一下教室的窗外,午後的陽光斜斜的淌入教室,他看著光影感受到空間最自然的畫筆,這種不同而有相似的感覺,他恍然明白,生命不是用來尋找答案,也不是用來解決問題,而是用來快樂的過生活。於是他把目光調回信箋上,韋隆凱的字跡相當規整,『這小子的確不凡,從他丟籃球的那一刻開始就處處與眾不同。』他想著,不禁莞薾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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